时过芒种,麦子也进入生长倒计时。这几天刷手机,时不时看到“风吹麦浪”、“麦浪滚滚”的题目,记忆的闸门也一下打开,涌出了些许尘封已久的画面。
也许是吃够了小米饭棒子面饼,便对暄腾腾的馒头格外向往。于是我家成了村里最先种麦子的农户之一,至于说吃上馒头有多香甜幸福,我倒忘了,只记得麦收时跟在车后面捡麦穗,炎天暑热的,哪赶在家歇阴凉舒服,但妈发话了,我们是不敢偷懒的,虽然是十来岁的孩子,拿妈的话说:有牛使牛,没牛使犊,谁叫家里有好几个“牛犊”呢!
后来,小牛犊渐渐长大,不用跟在车后挎着筐子捡麦穗了,妈给了把镰刀,开始割麦子了。“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一点没错,割麦时期,正是最炎热的时候,地面暑气升腾,阳光炙烤着大地,收割人完全暴露于阳光之下,一会工夫,裸露的皮肤必晒得赤红,汗水顺着发梢滴下,手握麦秸,时不时麦芒刮刺着手臂,又痛又痒,只盼着快点割完,哪有心情欣赏风吹麦浪?最幸福的莫过于到地头碰上个卖冰棍的恰巧路过,老妈能给买上一根冰棍了。
后来,姐弟几个渐渐长大,花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颇具经济头脑的老妈总是把有限的土地实现价值最大化,也不知在哪个专家那又新学了一招——美其名曰:套种。即一块地里中间种几垄小麦,两边各种两垄密植玉米,小麦收完了,玉米风凉了,产量也会增加,总有一样是多收的。账算的挺好,只是收麦时更遭罪了。正常种植割完麦车进地里拉出来了,可套种进不去车咋办?往外扛呗。记得有一年,扛麦子的活派到我和四姐头上。坝南自留地,几百米的垄头,一趟一趟,棒子秸长高了,倒是没有了“背灼炎天光”,但青纱帐密不透风,闷热闷热的,一捆捆麦子扛在背上,前面棒子叶拉着脸,后面麦芒扎着脖子后背,时不时有垂死挣扎的麦粘虫咬一口,想一想,每一趟都是煎熬啊!扛完了,满脸绘画的,可没有丰收的喜悦,撅嘴胖腮回到家,埋怨妈套种。妈会笑着说:“过年就不套种了。”哼,谁知道呢?
后来,面粉加工产业化,自己不种小麦也能吃上面了,村里也渐渐不种小麦了。再后来,等差式的姐弟六个,有了自己的工作,各奔东西了。
现在,生活两点一线,庄稼地的活基本不过问了。偶尔遇见麦田,会驻足观望一会儿,听听风吹麦浪的声音。“刷刷”,“飒飒”……仿佛在吟唱着绿油油地生长,金灿灿地收获,甜蜜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