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村外婆家以前就在现在南昌大学龙腾湖东北岸那个位置。
胡村有一座村门,有牌楼的那种,不高大,但很正式。娶媳妇嫁女、去世的老人出殡都必须由这座大门进出通过。二姨出嫁、外公去世出殡都是从这座大门出村的,那些村风民俗我曾是亲历者。听老人讲,以前门口有一对大狮子,我印象中没有见过,据说是文革中被毁掉了。
外婆家正对村大门。从村门到外婆家有一片两个篮球场大的开阔地。开阔地西边是一排枣树,记得有四棵。每到夏天,枣子成熟季节,满树的枣子沉甸甸的,总是把枝头压弯,得想办法支撑防护。有一年,防护措施晚了点,一大枝枣树被压折,损失不小。
外婆家的西边还有一片果园。记得果园里的树很密集,树都是瘦瘦高高的,果子并不多。印象最深的是红红的石榴。没有现在市场上卖的那么大,但很甜。还有柚子树,品种不好,我不喜欢吃。
我喜欢吃的是外婆家的土西瓜。那年西瓜丰收,我来外婆家帮忙吃西瓜。舅舅让我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砂锅旁边,以便吃完瓜瓤把瓜子吐到砂锅里。大人说,在砂锅里存放了的瓜子会变得更黑。两大箩筐西瓜就在身旁。舅舅说:吃饱了就去拉泡尿。拉了尿,我接着吃。那几天差点被西瓜撑坏。西瓜不值钱,我吃西瓜最大的贡献是把瓜子理出来。
如今,西瓜的品种很多很好,但我还是很想念本地产的土西瓜,每年夏天我都会到菜场找到这种小瓜,买几个回家让家人品尝,给孩子讲讲当年帮舅舅吃西瓜的故事。
胡村北面背倚一座小山。从外婆家后门出来,爬上山坡,坡顶便别有洞天。
坡顶上靠北有两棵三个人才能合抱下的苦槠树,树下两头乖乖的水牛卧在地上反刍。孩子们一边吃饭一边和牛儿一道在大树下纳凉。调皮的孩子往牛背上爬,牛儿象没事一样,任孩子坐在背上有滋有味地大口扒饭大口吃菜。不知谁用力打了一巴掌牛屁股,给牛儿传递了起立的错误信息,牛儿懒洋洋地站起来,好像是与背上的孩子打招呼。
牛背上吃饭的孩子跳下来还算敏捷,只是洒落了饭碗里没有吃完的饭菜。他并没有很生气,只是轻声责备了一句:“瘟牛!”
大树的西边是一大片打谷的禾场。石碾、木锨、脱粒机,摊晒的稻谷、高起的稻草堆,加上旁边的老树和水牛,配以山下农家的炊烟,是永远温馨的乡村图画。冬天,特别是下大雪的冬天,禾场的稻草堆上会有成群的麻雀觅食。那年冬天,我看到舅舅一铳打过去后,把地上的麻雀捡起来,装了一筛箩。
夏天的夜晚,外婆把竹床搬到坡顶的槠树旁,大家一起纳凉,二姨、三姨一边给外婆挠痒痒,一边讲故事给我听。《织布机的故事》、《傻子卖布的故事》、《傻子煮鸡蛋的故事》我就是在这个坡顶、这样温馨的夏夜里第一次听到的。
禾场和槠树的北面稍远是悬崖,悬崖下面就是丰收水库。
靠槠树东边,有一陡坡向北下去直通水库大堤。从罗村出来的村路也在这儿与大堤相连。丰收水库的大堤是罗村、胡村出门的唯一大路。我们走大路来罗村、胡村同样必须从大堤上过来。
丰收水库的东边就是后湖里大面积的良田。这个水库是后湖里那些良田的重要灌溉保障。
走过大堤,来到水库的东北岸,这一带有不少砖瓦房,原来的军马养殖场就在这一带。后来,润溪行政村的驻地就在这里。
小学校也在这里。七十年代中后期,我还在行政村,当时叫大队部的礼堂看过电视,记得是一些杂技表演和变魔术的节目。
走过大堤往西拐,村路一直通到省庄上国道。这段路上有小路通到水库西北岸,我读中学时,有同学从县城跑到这来玩水。因为水库的水质好。清澈怡人。
舅舅很能干,他不仅能自制猎枪,上山打猎,而且下水捕鱼也是好手。那年丰收水库清库,我看到舅舅用铁叉在水库的淤泥里叉到很多甲鱼、乌龟。我毕业分配的前一年,舅舅承包了丰收水库的水产养殖,过年时留了一条十多斤重的大青鱼,让我送省厅找关系以便分回南昌。
小时候,我常从丰收水库走过,并没有觉得她的可爱,并不曾认真关注她,甚至丰收水库的名字都是很晚才知道的。后来她成了南昌大学的内湖,改造得已看不出一点从前的影子,很让人失落;后来,从网站得知学校要重新命名丰收水库,我心中更是别有滋味。
和前湖周边已全部迁离的大小村庄一样,经过十年的发展,丰收水库一带发生了巨大变化,从前的影子已很难寻觅,变化中相对稳定的标志现在只有因为大而变化慢一些的前湖了。
这样的发展,这样的速度,对我们来说是喜还是忧呢?
丰收水库已是南昌大学校园內最大的一个内湖,名曰润溪湖。
经过改造的丰收水库——润溪湖很漂亮,湖中天鹅、家鹅相处得很融洽。
润溪湖的东岸即是丰收水库大坝的位置。
韬奋路就是在原来水库大坝位置上建成的
。
现在的霁光路大致就是原来胡村的位置。
这个山包就是胡村北面有三棵苦槠树的小山旁边,上面的一些植被仍然保存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