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和精神的双重返乡

雨 歌
创建于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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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和精神的双重返乡

     ——读杨献平散文集《故乡慢慢明亮》

文\雨歌

   这些年来,杨献平一直在用文学的方式,力图建立自己的文学地理。散文集《故乡慢慢明亮》,仅有手掌般大小,装帧朴素,便于放进包里,随身携带阅读。杨献平写自然大地、人间烟火、世相众生,也写所到之处的人文历史、个性化体验,并不断付诸文字。博尔赫斯认为,“即使虚构,也需要通过精确的细节来构建一个可信的世界。”

   杨献平的故乡在河北邢台,他写的是他的南太行乡村,是他具有专属性、最为用心的“文学原生地”。北方乡村的整体形貌莽苍、粗粝,充满自然性或原始性。当然,无论哪一个地域,其中最生动的风景是人的现实生活,以及他们的文化传统和各种困境。这本散文集从南太行的地理到故事传说,从自己及其周围人的命运遭际,到各种动植物的状态、特性,以及和人的关系,尤其是杨献平对南太行乡村方言的故事化、情景化诠释和解读,增强了散文的地域性,特别是方言中携带的民族和民俗的文化密码。

   文学艺术总是要观照更多人的现实和精神问题的,也是要针对具体人,进行形而上的呈现与思考的。杨献平的散文有真情大爱,是关乎人的命运的追问。

   在《难以描述的命运》一文中,亲戚里最让他挂念的是大姨,每次回家第一个要看望的就是她。大姨的命运看完让人长叹——起先,是性情温良的二儿子屡次自残,最后上吊自杀;不久,大姨父猝死,大儿子精神失常,滚下山坡意外身亡;时隔几年,又在一次意外中,大女儿和外孙同时离世。这么多逝去的亲人,作者一定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悲痛,但他依然要记下一个农村母亲所承受的苦难。

   余光中曾说,散文必须目中有人。杨献平的视觉始终触摸着故乡的脉搏,他是一个温暖、友爱和善于聆听并感同身受的人,一个随时准备起身返乡,拥抱故乡亲人的人。

   好的散文是读者能在阅读中找到自己的影子,是读者和作者在文字的阅读和写作中完成自我的救赎。读他笔下的南太行农村,让我平静的内心又一次激起涟漪,似乎自己干瘪的故乡又在文字中复活。

   他的《南太行的山河地理》讲述了南太行1000多年前关于赵匡胤的历史掌故,说出大家熟悉的话:“爷爷说,我们都是大槐树的子孙。”其实,我的爷爷也曾这么说。杨献平这样解释:“这只是一个想象,但槐树肯定包含了一个有意思的隐喻。”他引入清人段玉裁《说文解字注》:“槐之言归也,情见归实也。”乃至人类都是被一棵大树庇护着长起来的小草。

   在《南太行大地果实》中,杨献平写蛇葚、野葡萄、荚蒾、酸枣、山楂、元枣、柿子、野杏和楸子等太行山植物。当看到荚蒾一词,特意在网上搜索,发现它被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荚蒾被写入散文中,是何其有幸。这些与山野相关联的果实,不用耕作自然成熟,等到果实压枝的时候,孩子们呼朋引伴在山沟里吆喝,幽深的山谷也跟着无限欢快起来。杨献平想必是带着感恩的喜悦,为曾经可以果腹的食物立传。

   《南太行自然日历》中,南太行乡村春夏秋冬四季分明,却因植物的生长多了几分千丝万缕的关系,杏花和桃花是乡村春天的信使,从开花到结果一直延续到夏天,爬树摘杏也成了孩子们放学路上的兴奋点。火热的夏天,金黄的麦浪吹拂着杨献平的心头,《夏天几个片段》中热火朝天割麦的场景像一场怀旧的电影在眼前放映。《秋天的事情》中,一块块田地被收割,村庄显得空落起来,近乎是秋风打扫田野的战场。至于《隐秘的冬天》和杨献平的描述一样,各家关起门来,开始长达几个月的休眠,该飘落的飘落,该干枯的干枯,都是时间的事,也都是自然而然的人间事。

    杨献平现在生活在成都,但他身处闹市却心怀乡村,用笔触深入内心乡村的角角落落,耕耘故乡的田地和风物,与草木和乡亲并肩迎风沐雨。这本散文集中的《个人史》一文,写他对文学的痴迷是从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开始的,及至参军后对家乡的复杂情绪,也在时间中与往昔的自己,乃至整个故乡南太行达成心理和精神上的完全和解。可以说,杨献平一直在实践着某种意义上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返乡。

    对诸多的离乡人而言,胎带的农村故乡像穿着小碎花衫的大嫂,又像是扛着锄头下地的二哥,有时还会是拄着拐杖的大妈。现在的故乡在一点点地紧跟城市的脚步,是住进窗明几净的小康屋、烧着土暖气的三叔,是在新修的水泥广场上跳着广场舞的大姐,一大早开着小轿车去赶集,买来地膜,在门前花园里栽一行草莓、种两行花生,等酷热的夏天从苹果园回来,摘一颗草莓解渴,刨一窝鲜嫩的花生解馋。故乡还有我们向往的田园生活,愿你在故乡有一所房子,面朝太阳,四季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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