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沟,山高沟深,是平头山下的另一个伐木场,是平利县长安区组建的襄渝铁路建设兵团铁建二团一营,编制是从一连到六连,七八百人,分别驻扎在张三沟的大水井湾,小水井湾口,萝板厂,赵家湾等扡方。
. 这个张三沟,地方不大,山场着实不小,住有近百户人家,两百多人口,是三阳区朝阳人民公社的一个生产大队,叫做跃红丈队……
与平头山下的几个伐木场不同的是,张三沟这个伐木场采伐的木材是跃红大队集体所有的山林,属于集体山林,民工连队住的营房也与当地农户很近,穿插其间,相伴为邻……
整个伐木场的前期工程的进展速度简直是令人不敢想象的,那个时候的条件,实在是落后的没有办说清楚,整个儿蒿子坝三个生产大队只有跃红大队装有一部手摇电话,是那个时候与外界联系的最先进通讯工具了,先期入驻的解放军的军宣队指导员就是靠着这部电活,内外联系,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整个伐木场的木材蓄积量的测绘,盖起来了民工住的营房,修通了运揄木材的公路,制定了伐木工人采伐木材的规章流程,哪个地方有多少木材蓄积量,要安排多少伐木工人,是那么的井然有序,稳步推进。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行进着,可是依然出现了不该出现的问题,树木砍伐放了一面山又一面山,那些大树桐桐遍地都是,可是怎么也放不出去,任凭你怎么使力,有冲天的革命干劲和热情,肩拉手搊也是无济于事,那大树桐桐似钉那里一样,纹丝不动,横着一撬,它到是动了,飞也似的奔沟而去!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上不来了。
部队派了两台拖拉机,忙活了几天,也没拖下去几桐桐,大部分还是翻下沟去了!两头铁牛椤在哪儿,干喘气,任你蛮力再大,那大树桐桐,硬是不给面子,赖在哪儿,一个字,不“走”!
开了很多的诸葛亮会议,让大家想办法,集思广益,也没有整出个什么好法子来,团营领导,军宣队干部焦急万分,也只是望“树”兴叹,无法可施……
“大汉呀,你看,现在伐木工人把树砍了几面山,裁好了困在哪儿,放不下来,下面有车没木料,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副团长袁守春带着军宣队指导员找到跃红大队革委会主任王大汉(外号)问道,王大汉这个外号比他真姓名王忠新还响亮的多!人们似乎是忘记了他的真名字,不管领导还是百姓都喜欢叫他“王大汉”,他对这个外号也很受用,别人这样叫他,他总是乐呵呵的答应,“这个事情有啥子难的?我们这里有个“周公”,年轻的时候,在四川伐木场放了十几年的山场,没有他放不动的树桐桐,”,“你说的那个王“驼”子呀,王宗周?他还有那本事儿?”,“嘿,你别小看了他呀?弓腰驼背的,人家在四川那大伐木场,放了十几年山场,撬木排,大江大河,大风大浪的走码头,是见过大坛场的,那可是个真把式!”……
这个王宗周,其貌不扬,腰弓的差点儿到地了,成天腰上绑人家包头巾用的包带,腿上打的布裹缠子,脚上迟早穿的都葛麻满窝子草鞋套棕袜子,柱着从来不离手,一米多长的柞树杆儿烟袋锅子,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人们还戏谑地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周公”(竹弓)。
“周公啊(竹弓),我们来请你来了呀?”,“哎呀,袁主任,稀容!稀客!我老汉儿,弓腰驼背的,请我能做么子?”,“这不是,你看到的,在你们张三沟伐木,搞三线建设,树砍了几面山,放不下来,铁路上等着用,还不急人?”,“哦?这点事儿,不瞒你说,年轻的时候我在四川就是干一行的,我这腰也不是生下来就是驼背子,是放树受伤落的残疾,这是个小事儿,这不,还有部队的领导,难得到我这儿来,在我这吃顿饭,有腊的野牲口肉,我藏的有好酒呢,”,那个时候的领导,平民百姓一样,经常的到老百姓里走一走,有时候还帮老百姓干活呢,彼此之间都熟悉的不得了,说话直来直去的,不绕弯儿,“好吧,哪个大汉,饭吃了,你给周公(竹弓)安排一下,给我们当一段时间老师,教伐木工人咋么个放树桐桐?”,“让他去吧!直到教会为止,队上给计劳动日,”……
这个王宗周还真是不简单!别看他差点儿一“弓”到地,你看他那身装束,与别人很是不同,,起身行走转身,溜耍的跟猴子一般!不要忘了,他还比别人多了一条“腿”嘞,别人的烟袋锅子总要屌一个大烟荷花包儿,他那个大酒盅子粗的柞树杆儿,做的烟袋锅子是个光“棍”儿,总是迟早不离手,就连吃饭也柱在怀里,烟袋锅子往地下蹬,身子立马直了半截……
他到了伐木场,就对伐木工人念起了伐木“经”,“兄弟们啊,这个伐木放树,说难它也难,说简单,它也简单!你们看这山场上的树,哪个不是几百年,上千年的,从没人动过它们,都成树精了,有脾气的很嘞,”,说的大家那是一脸莫名其妙!那个树还长脾气了?
“放树桐桐,不能蛮来,要“哄”着它,顺着它的脾性儿,随坡就势,坡上用撬棍撬,溜杆儿溜。,集总了再使用滑道滑它,那个时候它想不走那也由不得它了!”。
“再就是放树桐桐要有眼力见儿,看好它要去的道口,找好自己的退路,支好溜杆儿,轻撬慢搊,树往下溜,人往上走,什么时候人都要让着那树桐桐,它的牛脾气来了,人那是惹不起的,得躲着点儿,”。
“你们看这葛麻满窝子草鞋,它防滑,套上棕袜子,它利水防冻,打上布裹缠子,它防挂脚,系上腰带,束上衣服,干紧利索,没有了顾绊,这放起树来,肯定是顺风顺水的……?”。
袁守春感叹起来,人不可貌相啊……这么难的事儿,这么复杂的事儿,在这个周公(竹弓)手上,就这么个一个撬棍,一个溜杆儿,一条滑道轻松地,系统的解决了!
周公(竹弓)果然不负众望!在近半个月言传身教的悉心指导下,全团所有的伐木场,相互观摩学习推广,大树桐桐源源不断地放下山来,经滑道送到了木头堆放场地,那个汽车呀,蚂蚁牵线似的来来回回地忙着把木头运到山外,变成了坑木,枕木,支援三线建设。
张三沟人,大气,厚道,善良,能吃亏!
. 三线建设,张三沟人的牺牲和贡献是巨大的,不仅贡献了集体所有的山林,还贡献了修公路,建营房需要那仅有的一点儿平埫好地,还贡献出了放树桐桐的智慧……
让岀中间,退往两边,爬上山坡种粮食,张三沟人从不计较,没有怨言,还和伐木工人处的跟一家人似的,
雨雪天气,是伐木工人休假的时间,也是生产队社员休闲的日子,他们忘不了去农家讨口老旱烟,喝碗转转茶,烤下转转火,再有二两老烧酒,面红耳赤,神采飞扬,浓情热意,山海经出场了……
离家久了,有了思家的念想,有的干脆在张三沟,拜个干大,认个娘亲的,那个时候的农家其实也没什么好吃的,生活远不如民工连队的伙食,人家那是一天几顿白米细面啊,而农家呢?一天到晚,包谷糊汤酸浆巴,洋芋四季豆煮南瓜!唯一有有点儿念想的,就是那么点点儿“腊肉”,煮在锅里刚冒热气儿,还连忙的跑到营房告诉炊事员说:“给我那干女儿,干儿子说一声,下工了,到我家一趟,”,
“娘啊,你对我们这么好!将来咋舍得走呀?”,“想了,就回来看看……”话没落点儿,鼻子那么的一酸,泪珠子就不断线的簌簌的下来了,吃不吃那个腊肉片儿不重要,那个时候吃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那个情分……
张三沟的人!勤耕苦做那是没得说的,仅有的一点稳收成的旱平地贡献又给三线建设伐木场,修了公路,盖了营房,他们只有在那山坡坡上抠粮食,捞饭吃。
皇天不亏苦勤人啊,一年下来,他们不仅吃饱了肚子,留足储备粮食,超额完成国家的公购粮任务,遇到春荒,公社领导还要到跃红大队协调个三几千斤储备粮给其他大队社员度春荒,张三人沟自豪地说:“你们莫看那前山人“拐”透了,可他们还是吃了闷心亏,这粮食他们要背两回,借的时候背回去,给我们抵交公购粮时,又要背到粮管所去,我们的义务让他们给尽了!”……
张三沟人的吃苦精神是别人比不了的!种罢粮食,收完庄稼,闲天人不闲!堵沟拦坝,修田造地,用大寨人大战狼窝掌的精神,在张三沟硬生生的修出了几十亩稳产好地。
组织被他们艰苦奋斗的精神感动了,领导也被他们艰苦奋斗的精神感动了!记者来了……深入农户采访,现场实地考察,看到了山沟沟里头的跃红大队社员的真情实景,看到了一个个憨厚老实的社员们的精神风采,他们的家国情怀,贡献精神,自力更生的榜样!感慨万千啊,豪情涌动,笔下流淌出了一个个激扬情怀的文字,写出了跃红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