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殇素衣
花与诗
晴朗的天,湛蓝一片,浓绿的植被覆盖着褶皱的沉积岩,这里的山美的像画,大有桂林山的秀美,水也是可以见到的,小的弯弯溪流,大的波光粼粼,倒映着两岸山的俊秀,身处其中,就有了人在画中的意境。
沿途,不宽的柏油路,两边栽种着牡丹和芍药,正是开花的季节,雍容的牡丹,单瓣儿的似要展翅,翩跹于微风习习,重瓣儿的薇薇摇曳,流散着华贵的气息,粉红色的芍药夹杂在中间,沾染了这贵气,也显得更加妖娆。空气中充盈着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未到洛阳已近仙境,如此的美景竟是深藏在这燕山的腹地。
在树与花的掩映下,一个个石碑静静地矗立在路边,上面的文字若隐若现,想来这就是诗的天下了吧,因为这里有一个美丽的名字——诗上庄。这里是当代著名诗人刘章的故里,是一个诗人的发祥地,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走出了全国著名诗人刘章、刘向东、刘福君和散文作家刘芳等4位中国作协会员和11位河北省作协会员。这里的山是诗意的,四季的风浅唱低吟,这里的水是懂韵律的,拨动心的弦,让华美的文字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是的,走近了,娟秀的文字在凝重的石碑上向人们展示了一个诗的世界、诗的海洋、诗的天堂,《关雎》映着《离骚》,《荷马史诗》携着《但丁神曲》,“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北岛的经典诗句映着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条河中心位置上高大的李白雕像,神韵活现,高高擎起的酒杯,何止是对月,他正在对天、对地、对宇宙,唱响了这燕山一隅最美的天籁。
寻阶而上,岸边的墙壁上是诗,河心小岛上是诗,廊道的栏杆墙上是诗,葫芦棚架下是诗,广场的四周装饰是诗,俯拾皆是,从韵律体到自由体,从古代到现代,从国内到国外,那些著名的诗人,那些千古绝唱的诗句,欢迎着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更有诗人刘章的诗刻群,细细品读,这文字与我们的田园生活如此的贴近。“花半山,草半山,白云半山羊半山,挤得鸟儿飞上天。羊儿肥,草儿鲜,羊吃青草如雨响,轻轻移动一团烟。”谁说写诗是诗人的事,谁说读诗还得骚客,这乡土气息浓郁的文字道尽了人间烟火气,犹如我们看到了知州上的雎鸠,采莲女的长裙,桃花灼灼的粉腮。
读着诗,赏着花,岸边的垂柳扶着堤,突然就感觉到一个词“人杰地灵”,秀的山,美的水,清新的空气,孕育了诗情画意,这是喧闹的城市不能比拟的,这是快节奏的生活不能体现的,“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念着石顺义的《父老乡亲》,手捧烟袋满脸皱纹的老父亲形象出现在眼前,读着毛泽东的《春天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16岁的磅礴气息震撼了心灵,那一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让鲁迅的《自嘲》有了别样的意境,东篱采菊的陶渊明悠闲的洒脱,道尽了人世的看开与放下。诗歌不是少数者的奢侈品,它是大众的,是每一个生灵的,诗歌可以写情志,也可以写生活、写思考、写感受、写这人世间的所有,诗歌的这种民众性,诗上庄做到了!
“李白诗中路,王维画里家,山川今再造,梦想梦开花”。“放学归来戏迷藏,你追我躲绕诗墙,累了书包闲做枕,忽而坐起念诗行”,这就是上庄的诗文化。
上庄,一个“花中有诗、诗中有花”好去处。
人与情
最美好的遇见总是发生在那么的不经意间,去诗上庄的客车上,一位老大哥和一位老大姐的出现,让我一个人的旅游有了同行者,下了客车后,便与这两位老人家一起步行进入那个仰慕已久的小村庄。这大哥和大姐是姐夫和小姨的关系,大哥去镇里修理割草机,大姐去镇里买药,大哥今年七十二岁了,肩扛着割草机在前面走着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中的那位老父亲。
大哥的家就住在上庄村,家门口就是旅游区。我们一路聊着天,当知道我是一个人来旅游的时候,老大哥问我去哪里住,我说找个农家院,大哥热情的说“你去我家住吧,不要钱”,这话语朴实得像这初夏的风一样暖人心田,像山泉叮咚一样叩击内心最柔软的情感。“可以呀”,在这里没有戒备,没有质疑,只有相信,因为这里如黛的青山写满了纯净,因为这里清新的空气输送着淳朴。“你去我姐姐家吧,我姐姐人可好了,要饭的到她家我姐都把最好的给他们,你一定能相中了她”,这位大姐的话语像大哥说的一样,率真而又暖人心田,这让我更加坚定了去大哥家住的决心。
哇,这就是大哥的家吗!两层小洋楼华丽的站在靠山的那面,高高的院墙上趴着不认识的植物,一堆粉白色的牡丹花盛开着,一块锥形的石头立在牡丹花的边上,石头上用篆体写着个“道”字,环顾周围的民居,居然有许多楼房,与大哥家相对的小河的另一岸上,一排小别墅静静的站立在那里,最前面一个楼顶上,写着“诗人之家”。这种文化氛围映衬着这小小村落的民居,让人看到了新农村小康建设的成果。可无论怎样变化,像这同行的大哥大姐这样的乡亲的质朴却始终没有变。
“来客人了”,大哥的夫人,也就是同行的大姐的亲姐姐,从高大的院门中走出来,有一种惊艳,在眼前亮起,这大哥的夫人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了,据同行的大姐说,她已经七十一岁了,却依然面色粉嫩,一幅能够与牡丹媲美的雍容,眼角上有了纹路,可这纹路里漾出来的是笑意,是和善,让人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
落座在宽敞的客厅,墙上的一幅字深深的吸引了眼球,“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上庄的诗文化可真是不只在景点,乡亲的家庭里一样能够让人感受到诗在生活中的地位。大哥的夫人拿来了瓶装水,亲切的问候着,热不热,渴不渴,眼神里满是关怀,问候中没有一点的矫揉造作,自然地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之后大哥的夫人就去厨房准备午餐了。我和大哥在客厅里闲聊着,大哥说他当了一辈子的矿工,说他夫人小学都没有读完,说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是大学毕业,大哥的话语声音不大,说的也简洁明了,完全不像没有文化的样子,他的夫人小学都没有读完,却也没有村妇的粗鄙,他们的骨子里都透漏着宽厚淳朴的的文明韵味。
菜是纯绿色的,嫩嫩的小生菜、纤细的小葱,白白的豆腐,蛋黄呈橙黄色的纯正的柴鸡蛋,在我的眼里,这餐桌上的美食不再是美食,而是大哥和他的夫人朴实无华的真情。吃饭间,大哥的夫人亲切的称我“小妹”,详细的向我介绍了上庄的参观景点和相关路线。吃过饭后,大哥的夫人送我去二楼休息,找出了崭新的被褥,又端上了水果盘和厅装的梨汁,这些平凡又朴实的行为,让我一时想不出来用什么样的词语表达自己的感激和感谢之情,大哥和他夫人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何止是一句感谢能够表达的呢!
休息之后我去了诗歌广场和毛泽东诗词长廊、渊明园、刘章故居等几个景区内经典的景点,回来后,大哥的夫人又备好了饭菜,排骨炖干豆角、炸香椿芽、小青菜拌豆干,玉米粥、金黄酥脆的家常饼,看的人馋涎欲滴,这饭菜没有大酒店的矫情,看似顺手拈来,却加进了乡亲的炙热的真情与无言的温暖。
第二天早上,为了让我赶六点半的客车,大哥的夫人五点就起床为我准备早餐,端上来又是满满的一桌子,吃完饭后,大哥的夫人把吃剩下的柴鸡蛋用纸巾包好放进了我的包里,又拿出两个鲜红的大苹果让我带着路上吃,这份真情,让我由衷的想叫她一声大姐,那个时候,她仿佛就是我的亲姐姐,我在她的面前乖巧的接过苹果,装进包里,大哥大姐陪着我等车,直到客车到了,我上了车,大哥大姐在车下向我挥手,此时此刻,我的眼眶湿润了,艾青的那句“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在脑海里萦绕,心中的暖意恣肆着,我们何止是对土地爱得深沉,这土地上质朴的人们,更是让我们眼中常含泪水的原因。
上庄人的质朴,上庄人的真情,为上庄的诗文化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让我此行成了我这一生中最美好、最深刻的回忆。
女娲与奇石
搜狗百科上对于奇石谷的介绍是“景区峰险石奇,谷幽气清,林深水秀,乃燕山风景名胜之奇葩”,农家院的大姐用电动车将我送到景区门口,售票是人性化的,装着吉祥币、糖块和创可贴的一个红色的小小福袋是赠品,就是这个小小赠品让谷里的树木上飘着满满的福气。
进入景区,出现在眼前的是水帘洞,之后就有了访仙路,到了瑶池仙境,人造的喷雾让谷底的水池真的向仙境一般,湛蓝的天空倒映在水里,煞是好看。一块平铺的巨石上刻印着《女娲补》天的故事,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交战大败后,怒撞不周山,导致天塌陷,天河之水注入人间,女娲不忍生灵受灾,于是炼五色石补好天空,却原来这谷里的奇石是女娲补天时剩下的,这优美的传说,即便是人为赋予,却也贴切。
沿着崎岖的路向山上攀登,真正的奇石出现了,有的巨大,有的矮小,形状各异,有的像座佛,有的像佛掌,有的像莲花,难怪景区入口不远处的奇石上写着访仙路了。沿途走去,观看者这栩栩如生的奇石,似凤的展翅若飞,似兔的静卧迷离,似龟的静如入定,有溪流从石的缝隙中流过,有的形成如练的瀑布,从石壁上流下来,在阳光的映照下如珍珠散落,有的在凹洼处形成水潭,清澈见底。
继续向上攀登,植被越来越茂盛,奇石掩映其中,有的石头上长着树,有的树环抱着石头,有的大小石头交叠着,可谓是千姿百态,在离峰顶不远处,观景台上,但见一块竖立着的巨石,犹如海豚一样高昂着头,似向天空发出叫声,甚是逼真。到达峰顶,一座架在两个山峰之间的吊桥出现在眼前,走在吊桥上,桥的晃动着实让人有些心惊胆战,走到对面,一个时尚的小姑娘,站在那里,说着欢迎的话语,原来这里设置了工作人员,我便问道:有没有不敢走这个吊桥的,姑娘微笑着说:“有,都有吓哭的”,我问:“那怎么下山,原路返回吗?”她说:“不是,那边山峰处有一条很缓的路可以下山,这面比较陡”。向下去的路张望,确实很陡,走过一层台阶后,一块巨大的石头出现在眼前,上面写着“敬天石”,这块石头站在最高峰处,用它伟岸的身姿与青天对话。
下山的路陡峭,走的也有一些紧张,在半山腰上,与那个比较缓的下山路和为了一处,称为地支路,沿途摆放着十二生肖,工作人员告诉我下到谷底可以再往里走,去水晶洞看一看,这里就是人迹罕至了,原来以为这个水晶洞只是个名字而已,到了洞口,赫然看见岩石上嵌着水晶,守洞的是个小伙子,他告诉我往里走,有两个分洞,里面都有水晶石,为了一饱眼福,我向里走去,果然,看到了许多水晶,在灯光的映衬下,发着各种颜色的光,这奇石谷果然有太多称奇的地方。
回去的路就是进入峡谷的路,回想着一个个奇石的样子,就又看到了那个刻着《女娲补天》故事的大石,是啊,女娲补天是一个上古神话,在民众中广为流传,关于五彩石的数量大多数资料上都说是三万六千伍佰零一块,补天用了三万六千伍佰块,剩下一块留在了仙山天台上,就是这剩下的一块,又被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引用了去,让它转世化身成了贾宝玉的通灵宝玉,故《红楼梦》的原名为《石头记》。这个奇石谷的石真的很奇特,引用了上古神话也有能够相匹配之处。
欣赏奇石,回顾上古神话,让奇石谷之行有了仙意。这里不是曹雪芹“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的蹉跎慨叹,这里是奇伟、瑰丽、非常之观,“无材可去补苍天,落入凡尘非等闲,突兀有灵藏奇谷,留得奇伟在人间”
流苏与远方
这是去青松岭“江南水镇”的客车上的偶遇。上车后没多久,就听到后座上的两个乘客在聊天,女的说:“大家都去看那棵树,整个沟里就那么一课,有一百多年了”,男的问:“是什么树?”,女的说:“叫流苏树”。这个流苏树早有耳闻,可是没有见过真的,听说有这个流苏树,离我的目的地很近,又正是开花的季节,我便和后座的女士搭讪了起来,这位女士姓张,是一位退休后二次创业的事业型女性,短短的头发写着干练,眼睛里的真诚让人感到可靠。她说:“你跟我走吧,去看完流苏树,再去水镇”,女士的真诚打动了我,她手指上的计数器,让我联想到她应该是个学佛之人,跟着她去不会出什么差错,便毅然的跟她去了。
这颗流苏树生长在一个叫快活林的村庄,光是这个地名就很有吸引力,水浒传中的快活林是施恩开的酒馆,在那里有一个拳打郑关西的故事,而这个快活林只是一个村庄的名字。可这名字起的特别。村子是一个狭长的山沟,村落的两侧山上,森林植被繁茂,资料显示覆盖率达到百分之七十以上。接我们的人开车直接把我们两人送到了流苏树处,这棵树与村路隔着一条小河,远远望去,开满了白色花的树,饱满的像雪白的云朵,一朵一朵的堆积起来,形成了一朵巨大的云团,渺渺的似有仙气,树下已经站立了好多人,人们议论着、赞叹着、拍着照片。我来到树下,想看清这白色花的形状,却发现这花朵很小,成丝絮状,云朵的形成是因为众多的花层层叠叠的开在一起,才有了一朵一朵的感觉。轻轻的嗅一嗅,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让人立感神清气爽。流苏树属于国家二级保护植物,因为高大优美、枝叶繁茂,花开如雪,花形纤细,秀丽可爱,气味芳香,因此是优良的园林观赏树。而且它具有很大的经济价值,它的花、嫩叶可以制茶;它的果可以榨芳香油;木材可制器具。而它的观赏价值就是不必再提的了。
我惊叹于这花开的奇特,也惊叹于这棵树的年代。这颗自然生长、且有一百多年的成年树,真的很珍贵,接我们的人说,这棵树现在已经被村里保护起来了。
流苏树的花语是女权,寓意着女性独立自主。我望着新结识的张女士,感受到了她与流苏树的相同风骨,她和我简要的介绍了她的苦难遭际,当年一场火灾夺去了她年仅十九岁的儿子和婆婆的生命,她用了十五年的时间才从这失去亲人的阴影中走出来,现在退休了,开了一家推拿按摩馆,来到快活林村,不只是为了看这颗流苏树,主要的是快活林村现在开起了四十多家农家院,游客越来越多,她来这里考察,看看能不能在这里开一个分店。是啊,女权不是专横,女权是女人的独立,是女人可以在社会立足,可以像男人一样承担社会责任。
一个人的远行即将结束了,从快活林村出来,到了青松岭的江南水镇,小桥流水,江南街巷,喷泉散落,阳光直射,却也微风习习,静静的坐在长椅上,想着生活,想着岁月,想着山石,想着乡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与追求,年少轻狂时多被世事裹挟,经常为赋新诗强说愁,而今人间烟火已锤炼出谷穗般的饱满,才知道“远方”才是自己真正的眷恋,带上诗,带上温暖,带上流苏,向着自己的眷恋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