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靠近天空，是你把我高高的举过头顶。我在努力长大，请你慢点变老。--题记
我和父母同城。住在豫北非常普通的一个小村庄里。父亲从事教育，退休后，在自家老宅子里种菜养花，与母亲相亲相爱，过着平平凡凡的日子。
父亲去年突发脑梗住院多日，古稀之年身体的各个部位也开始像机械零件的磨损一样，不再强健，虽有康复仪器辅助治疗，有母亲的悉心照顾，肢体动作有较好康复，但左手依旧 无法抓握，无法蹲后站立，无法掩饰的衰老。
每天除了牵挂陪护就是心疼，不仅有母亲的相濡以沫，也有作为医生的弟弟和妹妹对父亲康复专业级的呵护指导。电话中，视频中，相聚时，陪父亲开心聊天，减缓疾痛对父亲的影响。
陪伴的时间很短，用爱填满。2024年五一假期，在郑州黄河中心医院的妹妹约我回家看望父母，利用难得的小长假，好好陪陪父母，一家人好好团聚团聚。父亲康复的改善，源自母亲的不离不弃，夕阳无限好，黄昏更从容。
母亲在餐桌多次欲言又止，犹豫不决中，对我说：“你爸年纪大了。再洗澡没人陪，浴池不让进了，得有人陪了，你和超越陪你爸，去镇上洗洗澡吧。”如此小的一个生活细节，不知让父母经历了多大的心理上煎熬，你养我小，我陪你老，轻轻地一句承诺，是儿子应尽的义务。陪父亲洗澡，赓续血浓于水的亲情。
一家人坐车奔赴镇上，经过查找，只有一家洁爽浴池提供洗浴服务。近几年来，城镇化人口加快，乡村和镇上人口锐减，很多年轻人为给子女选择好的教育环境，到县城买房居住，老人接送孩子上下学，年轻人打工拼搏在外，成为时代发展的无奈需求。
临近夏季，天气逐渐炎热，很多人在家利用太阳能简单洗浴，许多洗浴门市在淡季息业待旺季再营业。为父亲洗澡，成为我今生第一次，我50岁以来的第一次。
妹妹陪着母亲理发去了，我和儿子掺着父亲，一前一后，一步一步挪动着，帮父亲扶着楼梯，平是1分钟的路程，足足走了20分钟才到浴池。洗澡是个慢活，陪老人洗澡更是个细活，因为他手脚不灵便，脱下衣服，也费了好些功夫，先是托着他的手，一颗扣子一颗扣子地解开，解下了有时还要轻轻地抓紧衣服的一角，慢慢地扯动，不能快。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审视父亲，有些黯然，突然发现父亲真的老了。
父亲是我的大树，我的天空。这曾是我童年幸福时光里的参天大树，可以为儿女抛弃世界，是儿女挡风遮雨的庇护所，是儿女停泊的温馨港湾。
一张毛巾，一盆温水，一双柔手，一片真情，就这样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来回地给父亲揉擦，儿子站在旁边，做个小副手，打水递东西，力所能及地体验一下劳动的滋味。交流中，不知不觉就打发了半个多小时，父亲身体该有的部位都被打理了个遍，之后还把老长的脚趾甲修了修，直到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慢慢腾上来，直灌着我和儿子的鼻翼。
看到父亲那执拗且费劲的样子，我赶过去，做一些协助行动，帮他抬高脚，把手伸进裤里引导着另一只脚出来；有时去拉扯裤脚，整一整皱褶的地方。就这样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父亲脸上洋溢着孩子般开心的笑容，呵呵自嘲中说，总算官服原位了。
父亲是个性极强的人，姊妹五个，排行老大，年轻时候总是有用不完的劲，为了照顾家庭，一个人拉800斤煤块板车，从商城老家到鹤壁三矿，近百公里的路程早出晚返回。
我第一次这样观察父亲，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岁月把父亲不再青春的容颜静染成古铜色，仿佛岁月把他的韶华层层叠起，拽不展，也抚不平。 往事如烟，不断浮现在我眼前。父亲年轻时身材魁梧，健壮有力，里里外外一把好手，是家里的顶梁柱。为了养家糊口，身为民办教师的父亲，家庭学校两头跑。田间地头，校园课堂，都留下了他忙碌的身影。
岁月无痕，父爱有迹。父亲的爱，就像日复一日的流逝岁月，平凡平淡，却擎起了无数个中国家庭的发展。勤俭持家，养儿育女，父辈们的旗帜，永远不会褪色消逝。
陪父亲洗澡，举手投足的小事，却让父亲感动唏嘘。每每想起父亲被岁月苍老的面孔，霜染的白发，坚强的我，时常被眼泪打湿眼眶。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地朝家的方向沉思张望，久久的。
我时常想，在这世界上，唯独孝道不会背叛。晚清曾国藩曾说：“读尽天下书，无非是一个孝字。”父爱如山，无关时空和风雨。你养我小，我陪你老。
山不言自巍，海不言自深；父爱越是深沉，越是含蓄，你才会在某一瞬间，突然发现父爱的深重与伟岸！这个世界上，最深沉的是父爱，最宽宏的也是父爱，年少不懂父爱深，读懂已不再少年!愿平凡的父亲被世界温柔以待。
2024年5月5日夜 拙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