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之恋

林毓秀
创建于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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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翠竹,也爱竹笋!

       在文人墨客的笔下,梅、兰、竹、菊素来被称为“四君子”,被赋予崇高的品质;但对于出生于乡野的少年时期的我来说,根本不知梅、兰为何物,至于菊花倒是在野外有见过,只不过是将其视为最不起眼的野菜。长大后,偶尔也喜欢舞文弄墨,但直至暮年,也很少在菊花前驻足流连过。尽管经常会看到公园菊花展的信息,但在我的潜意识里会将这些艳丽的菊花归入人工培植的盆景之属,也就是说将其屏弃于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的“菊”的行列之外,觉得菊花展的菊花与陶渊明已经没有半毛的关系了。

       我爱竹子,与文学无关,纯粹是出于天性。我虽然生在农村,但在那炊烟袅袅的年代,村庄附近的山峦基本上都是光秃秃的童山,不要说森林,甚至连大树也很难看到。但毛竹却是例外,虽没有成片的竹海,但是小规模的竹林还是可以看到。一是因为竹林往往有主,二是竹子只宜于做竹器,不能做柴火,难入樵夫之眼,反而逃过了刀斧加身之灾。更重要的是竹子生命力极为顽强,无论如何遭受外力的蹂躏,只要春风能按时吹拂大地,加上一场春雨,深埋在地下的春笋就会层出不穷,转眼间,就会长成婆娑的修竹。当然,小时候爱竹,是因为竹子投合我的眼缘。竹子身长数丈,却上下一样粗细,无论竹竿、竹枝到竹叶,都是一样的翠绿,而且一年四季,青葱如一。尽管狂风骤雨可以拔起合围的参天大树,却无法折断翠竹的身躯,她反而在风雨中将笼烟滴翠演绎到极致。在炎热的盛夏,只要看到几株摇曳的竹影,顿感暑意尽消。我甚至认为,世间万物,包括少女,只有翠竹才可以担当“亭亭玉立”一词的美誉。少年时读《红楼梦》,看到曹雪芹将我最爱的林黛玉妹妹安排住进翠竹掩映的潇湘馆,我对这位后勤部长充满了感激之情。我也常常在静夜梦想。如果有一天,我拥有一栋独立的别墅,我一定要在别墅周围栽上翠竹:朝霞暮雾,观赏亭亭玉立的倩影,风雨之夜,卧听萧萧的龙吟。可惜余生将尽,仍然一贫如昔,美梦破灭势在必然。

      王徽之曾经暂时寄住他人的房子却令下人栽种竹子,还说:“不可一日无此君。”苏东坡也有诗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他们是文人雅士,是林黛玉的知音。我爱竹不亚于他们,甚至还爱竹笋,但我明白,自己只是彻头彻尾的俗物一枚,不敢引他们为知音。我爱竹是因为竹子的形象能给我视觉以美感;我爱竹笋,是因为竹笋能给我口舌之享受。我虽不是国宝熊猫,但对竹笋一样的钟情。就口舌而言,绿笋炖排骨、冬笋炒肉片也是我的喜爱,却不经常,不如喜爱春笋那样的天长地久。煮春笋是最不讲究佐料和烹调技巧,什么刀功、火候都可以忽略不计。如煮麻笋,只要随意切成片,加上姜片和盐巴,放在高压锅里一高压,待取出凉后,就是极佳的下酒菜。可以一手握啤酒瓶,一手抓笋片,既简单又卫生。煮其他春笋,也就是多了一道用油煮炒的工序,如果讲究一些,再加入一些咸菜,就算是一味的佳肴了。煮熟的春笋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佐料,就是原汁原味,不麻不辣,不香不甜,但却能够使人久吃不腻。我爱吃竹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充斥着化肥农药的现代食物世界,很少有食物能远离化肥农药的沾染,而竹笋却是难得的例外之一。

      每到春笋上市的季节,就是我食欲大开的时节,尽管刚上市的春笋价格不菲,但我也会一掷千金,直到春笋结束。有时去赴宴,即使满桌山珍海味,但只要有笋,那一定是我主攻和消灭的对象。不幸的是前几年,忠心耿耿为我服务了一生的牙齿,却居然违抗我的命令,时不时举行小规模的罢工,两三年之间,愤怒之下被我开除了五六个。缺漏的牙床面对胶质的竹笋总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后来我知道了牙齿是可以种植的,为了能够继续吃竹笋,就不惜自费五六万到私立医院种植了新牙。虽然耗资不少,但又可以随心所欲地咀嚼竹笋,就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有所值。

      现在正是竹笋疯长的季节,虽然我现在戒酒了,少了竹笋下酒的浪漫,但用竹笋配米饭也可以算得上半个苏东坡,夫复何求!

               写于2024年4月24日春笋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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