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山家乡旧事

多听。博山
创建于2020-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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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乡,最醒目的地方:就是黑山,童年的时候,在家里抬头就能看到山顶上的那座残缺不全的炮楼,那是日本鬼子侵略我们家乡的罪证,听奶奶说:“庄里驻扎着日本侵略者的宪兵队,每到太陽落山的时候,没人敢出家门口,并用毡挡好窗户,日本人罪恶的子弹随时都有可能飞到你的家里。白色恐怖到了极至。八月十五前夕,有两个日本鬼子,嘴里呜哩哇啦的闯进了我们家,他们见我家掛满了葡萄的葡萄树,如入无人之境,强盗般的伸手摘来便吃,吃够了,顺手掏出腰刀,把所有最好的葡萄洗劫一空,爷爷回家见状气的怒发冲冠,一气之下拿柳叶刀将葡萄树劈了个片甲不留。后来是八路军在八古台,用大炮炸残了日本鬼子在黑山顶上的砲楼,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了家乡。”现在山顶端的砲楼残存已无踪影,留下的只有脑海中的记忆。

  家乡,  最宽敞的地方就是岳阳河南岸大集的广场,广场上的最北边有一个大戏台,后台设有道具化装室,集会,看戏,演节目都在这里,每逢晚上放电影,男女老少倾巢向这里汇集,每逢大集,更是热闹非凡,人头窜动,熙熙攘攘,买的卖的,讨价还价,吆三喝四,人声喧嚣,粮市,肉市,木材市,木器,瓜果,鲜蔬菜,针头线脑,小炉匠,北大门前老槐树下是说书的地方。离自来水亭不远的地方是一打锡壶的艺人,他逢集必来。一个风箱吹一小火炉,将踢块放鼎中用火炉溶化,灵巧的到入脚下的两平板之间,为了不让锡汁外流,在下面一平板上用线绳做围挡好。一会锡汁变成了银色的平板,然后用模板划线,转眼功夫锡壶主体呈现在众人面前,特别是那壶盖上的汽哨,制作好后,用嘴一吹,吱吱吱作响,很是诱人,每逢大集放学回家,都要蹲在艺人面前看过瘾后,才拨腚回家。大集的西上方是二郎寨,有瞧洋片的,玩杂耍的,玩“藏掖(魔朮)的。”大集的中心位置是“老张卖力气”,他磨拳擦掌,口中念念有词:“俺老张是卖力气的,看的好您就捧个场,有钱的捧个钱场,沒钱的您就捧个人场,”他手持马叉,玩着花样打开场子边耍边说:“老张俺不是卖药的,什么大力丸,二力丸,狗皮膏药治风寒,那骗人的把戏咱不干。”他拿两条八号铁丝,在胸前系一死筘,挥拳顿脚,围场子转一圈运足气力,双腿蹲成马步,然后大喝一声:“开!”铁丝应声断为两截,顿时赢得观众的一片喝彩声。用二指碾碎瓷碗片,单指钻砖头,都是老张卖力气的绝技。这些场合都是孩子们最愿去的地方,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卖力气的老张,听大人说,老張被犸狐(狼)吃了。再后来又见到老张出现在大集上卖力气时,才知那些大人是在瞎说,是骗人的鬼话。

  大集上卖石榴沾的(糖葫芦)卖“欢喜团”卖泥哨子的,卖糖人面人的,这些都是哄小孩的“玩艺”,因囊中羞涩,只能饱个眼福,假设娘在跟前,说不定会买一个。大集的南边是镇武廟,那可是真正的正南正北,座北朝南的方院。听一些老人说,镇武庙放盘子的时候,是在晚间看着北斗星放的。我记事时,已改车马店了,家乡很少有正南正北的院落房舍,即便有,也被横七竖八、大小不等、造型各异,高低错落的房舍院落给带歪了。真正的大宅方院少之又少,有几处古老的四合院,都已年久失修,陆离斑驳。都是过去有钱人的居舍。解放后,土地改革,这些院落都分给了穷人,富人扫地出门,不知去向。

      最值得留恋的是那条贯穿东西的大街,足有五里之遥,特别是过大年,正月十五闹元宵,满街满巷的灯笼,光明如昼,人如潮湧。即便是不逢大集,大街的两则也有不少的门市,店铺卖东西的,记得在镇武庙的斜对面,有一张姓小卖铺,那里有成张的纸壳画,上面有飞机,大炮,轮船,还有三国演义,永浒中的人物画等图案,很受少年儿童的喜爱,很少有人成大张的买,只是买上面其中的几个图片,还有石榴纸(山楂),彩色糖豆,琉璃球,这是小伙伴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儿时随娘去街西边的姨姥姥家。姨姥姥家就住在“奶奶蓬”附近,总有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每次到食品门市部前,都会被里面的糖果甘香所吸引,总抬头望一下娘,娘会意后便从大襟上衣的斜口袋取二分硬币给我,别小看这二分钱硬币,它会换成二十颗彩色糖豆装进我的小口袋,别提有多高兴了。

  大街的最东端,是一庵堂,上“简易”班的时候,庵里还有一老道夫妇,听大人说,老道士姓芦(鲁),是哪个芦(鲁)分不太清楚。庵内好象有棵(或几棵)国愧,儿时曾伙同小伙伴们接肩攀爬与上,采摘槐米(槐花),好不痛快!庵堂的后面有一座古塔,因处荒野,给我一种莫名的神秘和惊恐感,加之胆小从未靠近于此。至到今天仍记忆犹新。

       大街的两旁布满了长短不一,宽窄不等的胡同,有好多胡同貌似相同,并经常闹出找错门的笑话。

        有一年夏天的晚上,去找一同学,反来复去转了好几条胡同,愣没找着家门在哪,多亏一大哥,给我指点,总算找到了。一进门赶巧碰上同学的父亲手持大蒲扇在天井的葡萄架下乘凉,我脚没站稳便喊上了:“许大爷,您老可好,您这家怎么这么难找,害的我跑了好几条胡同,我还依为您这胡同被贼偷走了呢。”

      “你这孩子真会说笑话,那还是贼吗,孙猴子才有这本事,再者说我这家门有这么难找吗,我来回从这走了几十年,从来沒有走错过,你说奇怪不奇怪。”说完我爷俩哈哈大笑起来。

        炎热夏天的晚上,北寺大桥的几个躲车台上,是乘凉的最隹选择,在大桥上能听到北寺和尚李正吹奏的长筲曲。

       李正是北寺上的最后一个和尚,在北寺上学的时候,他好象是学校的校工,听说他在北寺后的和尚林还种着地,(不一定准确,只是模糊记忆)此人身体健壮,力大过人,听老人讲,他还有一身好功夫,一气能叠几个碌柱,他曾经到我家去化缘,进门二话没有,只说“答付答付吧!”这时奶奶会拿好吃的给他,然后他双手合十,作揖到退出门。

      记忆中, 和尚林里边有些残缺不齐石碑座及类似石鼓模样的物件,后来通过整理,变成了学校的操场,全校开运动会就在这里。

  忽然有 一天,校园里的院墙壁上贴满了大字报,对“幼学”年龄的孩童,很难认清读懂上面的内容。

       又过了几天,学校大门口的路上写着一串打到ⅩⅩX的白纸黑字的大标语,凡是从这条路上经过的人,都小心翼翼看着躲着走,但很少有人踏在上面。路两边的墙壁上也贴满了大字报。后来贯穿东西的大街的墙壁上也出现了许多大字报。

               几场雨过后,大字报被冲刷的支离破碎,学校大门口的大字标语也被雨水敲打模糊不清了,风吹扫着跌落的大字报碎片和树上漂下的落叶,这里一丛,那里一簇,零乱不堪。

        一天,碰到一同学的父亲,双手持一白纸灯笼,右臂上带一白色的孝章,两个胸前掛大白牌子的人,在同学父亲的两边,在一队人的最前面游街,并有锣鼓队压后镇,有一领队的人,高举拳头,振壁高呼着口号,当时看的我目瞪口呆,前几天去同学家玩他老爸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变成这般模样,晚上回家问老爸,老爸说:“小孩芽芽,别乱管闲事,不懂就别问,好好念你的书,无事别到处东邻西厢的乱串,在家帮你娘多干点活。”讨了个没趣。从老爸跟前溜了。

      不知什么时候,五颜六色的传单,漂进了校园里,上面有好多不认识的字,里面的内容更是模糊不懂。主要是那些五颜六色的纸最吸引我们,好多小伙伴把传单叠成了四角,在校园里拍拍打打,以输赢来分胜负,这游戏被老师发现后,所有小伙伴带的传单四角全部没收交公。被老师扔到校园隔壁的焦窑厂以火焚之。老师在课堂上大发雷霆:“谁若再做这种赌博游戏,就别再跨进学校的大门。”自此后,沒有人再把传单、四角带进校门。

  去八陡火车站看绿皮火车,一行三个小伙伴从北寺大桥上开始,踏上横在脚下用沥青煮了的黑色枕木,一条,两条,三条……三、四华里的铁轨路,一条直线向西而去。数着数着就乱套了。三个小伙伴嚷嚷着,都认为自己数的枕木数是正确的。你追我赶,呵!火车就在那!一个接一个的绿皮大客车的车箱,最前边是冒着白色烟雾的火车头,好几个大车轮用连杆连在一起,上边涂着红白漆,很亮眼。这大客车,是去县城,通过县城还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不知道县城什么模样,更不知道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什么地方。每个小伙伴心里都充满了好奇,看到有小伙伴跟随着大人上了火车的时候,心里也随之进了车箱,我们站在远处观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平儿比我两个大两岁,他终于开口了:“你俩想坐火车吗?等以后我能挣钱了,就带你俩去坐这大火车,去县城看看,听大人说,县城比我们这里大很多,那里有公园,有高楼大厦,我们这里没有。

        有一个同学,他的父母是小手工业者,家庭条件比我们富足的多,全班五十多个同学,只有他是 幸运者,独苗一根,手里经常捧着肉火烧,油条,点心之类的食品,每当我们看到时,只能往肚子里咽口涎水,当他看到我们眼馋的时候,总是让我们每个小伙伴咬一口,直到现在,每当想起肉火烧的香味好象刚从嘴边漂过一样。那时我们的早点是什么,胡罗卜咸菜泡煎饼汤,主食就是煎饼窝头,:能吃上火烧油条的提着灯笼也找不着几个。都说过去的东西吃着香,殊不知僧多粥少的年月,经济收入少的可怜,物资贫乏,就是城市居民,每人每月也只有半斤肉,半斤油,农民们就更不用说了。

        后来上五年级的时候,听一个同学说:“昨天晚上,隔壁的王大娘家煎咸鱼的香味漂进了我的家里,刚好是晚饭时分,闻着那股鱼香味我多吃了两个煎饼”。现代人听起来是笑话,可这绝不是奇闻异事,天方夜谭,更不是造作编故事。

       在大集的广场戏台上看场野滩电影,象盼年一样,电影院,俱乐部,就更不用说了,没钱买票,只能在外边看一下海报饱一下眼福,再者,谁家有这部分闲钱让你去光顾这些地方,票价再便宜,没钱换不来。就算兜里有几个钱,又有谁舍得乱花。

         人生如梦,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无论穷富,童年的记忆是美好的。现在的家乡已无从前的模样,变的现代,华丽,宽阔的的大街,明亮舒适的高楼居舍另人感到即又新鲜又陌生。北寺,东庵已早无踪影,北寺大桥也好象瘦了许多,两条铁轨也衰老了许多,铁路两旁的杂草没过人腰,那些高低不等,形态各异的房舍院落,胡同,上崖,下坡已被林立的大楼所淹没,那条熟悉而又古老的大街,也被宽阔的柏油马路所取代,什么说书的,卖艺的,玩藏掖的,卖力气的,特别是大集上那个打锡壶的老艺人,都已成为遥远的记忆,永远的消失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之中,童年的小伙伴,现都已是爷爷们的辈分了,一切都在向现代化转换着,只有无影山风貌依然,雄伟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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