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眼泪越过晚霞,抵达朝阳
坐车的时候我总是喜欢选择一个靠边的位置,好像目光会随着飞云到达天的尽头。至于尽头在哪里,我从不去思考,因为我很清楚,它是虚无,是期待,是幻想,是一个象征的符号,是一个清晰了就幻灭的梦。于是心中很多关于旅行与窗的记忆就开始在这个夏日的午后袭击喝着茶水的我,在黄石大桥下等着大巴上去后靠窗的我,突然已经记不清那次是去了哪里,也许是有着帐篷节的武功山,上山的时候找不到一棵遮阴的树,好像世间的美好只剩下绵延不尽在整片整片山上的草,充沛,向上,微风拂过像绿色的视线刺痛心脏。从没有哪一次赶路像那天那样,直到黑暗渐染落在头顶的星星露了脸,我们还在找着自己的帐篷。四周全是人,全是开心的人,像过节一样开心的人。我也觉得很开心,那种单纯的开心总是让我怀念。那天晚上,睡觉时响彻耳朵的是走来走去的脚步声,直到睡意淹没无数顶花花绿绿的帐篷。多好啊,时隔几年我还能想起,记忆还是很清晰。那天的风,那天的云,那天的冷意都在看着我们在清晨等待一场盛大的日出,和一张张谁也不认识谁的脸一起,带着陌生的笑意。
是窗户,让我们逃离现实,驶向一次次明媚的忧伤和欢笑!
现在脑海里出现的则是青海湖边明亮的油菜花海,印着湖水的绿,远处山的白,天的蓝,世界仿佛安静成一副油画,只等眼睛来雕刻成记忆,收藏在无数个日出日落里支撑岁月的稀释。下车拍照的人很多,笑将无数个心灵的忧伤变成一个遥远的叹息!一只牦牛安静立在湖边,看着大大的“青海湖”三个字,看着有人群在靠近与它合影,它的眼里装着青海湖神圣的美和对人群的安慰。是家乡没有油菜花?没有蓝天白云和湖水?没有田埂上的牛群,还是山间清凉的风?不,天高云阔,大地的每一寸角落,让你渴望离开和抵达的从不是视网膜上温柔的倒影,而是心脏在莫名的跳动,没有熟悉的节奏,只有凌乱的共振。
即使是坐到了前面的位置,还是不能很好拍到窗外的景色,于是厚着脸皮胡乱打扰了同车的人,看着他拿着我的手机录了十几分钟,还要说声,有些抖,可能拍得不好,内心便有些感动。车子在向前行驶,两边是草原,是绿树,是属于北疆的风,还有永远也不想停下的惊叹。路边还有行人,我在想,这么长的路,这么遥远的距离,他们要走到什么时候?我又在想,这么长的路,这么遥远的距离,不就是用来长途跋涉,好让记忆的根与叶无比坚韧,直至永恒!走在遥远的北疆,路过雪山,草原,沙漠,湖泊;走在遥远的北疆,路过纯净,希望,感动,自我!
此刻,坐在夏日午后的窗前,桌上有一捧红色的蔷薇,窗外是阳光中明亮的樟树,脑海中是滕丛丛导演的《我的阿勒泰》,李文秀镜片后清澈的眼仿佛在对我说,二十岁的我觉得夏日牧场挺好的,我的笔可以时常转动!
从前沉寂的心好像终于记起跳动,三十多岁的我,为何一事无成,大概或许是因为忧伤和眼泪总让我怀念黄昏,却将朝阳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