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打开窗子打开窗子打开窗子
父亲躺在床上已经一月有余
曾有那么多的不甘心和不舍得现在统统不见了
还能说话的那会儿他骂
妈的xx，到底是什么病把我整成这样
这是我听过你说的最不文明的话儿
那时候你眼底里还有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病魔终于如愿以偿地打败了你，它夺去了你的声音
让我们暂时得到平静。下雨了，一场接一场
我打开窗子让你看看这雨下的有多缠绵
就像这些天我守护着你的心情和无奈
那些雨啊，都是我的泪化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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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病榻前我轻声的歌唱
甚至扭扭屁股让你看到我那么的开心
我的泪只在屏幕前流
只在我静静写字的时候肆意流淌
我在包里放上一张通行卡，准备出发
我没有方向，不知道该去找谁商量用什么代价换回你的健康
以前我们一起在餐前细细推敲的墓碑文字
我们一起去看的墓地
或许不能如愿的安放了
我也不想让你独自回老家
无处安放我的心
是的，我的心在地狱里接受煎熬
23
父亲开始咯血，一小口一小口的
从那个延长父亲生命的缺口里出来
暗暗的红，像一块快熄灭的火碳
在暗夜里一块一块跌落
那些年我去山上捡拾蘑菇
青色的，黄色的，白色的，还有红色的
一朵一朵装进篮子里
生活里我是多么喜欢红色啊
红色的裙，红色的唇，红色的凤凰花
可是我不喜欢从父亲喉咙里吐出来的红色粘痰
我想用泪水使劲地把它洗成白色
不，洗成没有颜色的，洗成健康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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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父亲一个人
一付单薄的身板，挑着一个家的重担
也是暗夜里，一小碗清酒一碟花生米
父亲慢慢的嚼，慢慢的喝
还有父亲的烟筒，冒着浓浓的烟雾
火塘边上，母亲把我的小脚放进一盆温暖的水里
再冷的天，都挡在了母亲的身后
后来天冷的时候我偷偷地打开你的房门
你温和的朝向我笑了笑，说被子足够暖和
希望现在包裹你的那些泥土也足够暖和
会长出一片像我一样思念浓烈的植物
陪伴着你小寒时节且听雨
25
父亲咳嗽的声音像一只上足发条的闹钟
猛烈得和他的性格一样
我在夜里一次又一次起身
又一次一次迷糊的睡去
梦见自己走过一个一个村庄
在山坡上看见密密麻麻的树林
曾经你就提着一柄刀走进那密林的
夕阳下的等候日复一日
没有将梦唤醒，你提笔给我写字
你问我什么时候你可以说话
我微笑回答你病好了就可以说了
回头却看见自己一地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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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伸出一个手指头告诉我，你要撒尿
我抻手用力把你扶起来坐到方便马桶上
你伸出两个手指头告诉我你要大便
我抻手用力把你扶起来坐到方便马桶上
手势成了我们之间的秘密
你只能这样简单的和我交流
而我终于可以喋喋不休的向你唠叨了
有时候看不懂你的手势力，你便提笔写字
这时候的文字
比任何一个时候的文字更具有实在的意义
我在你写字的本子首页写上“爸爸的话”
没有人会知道我写这四个字时候的心情
27
风终于转了向，我的世界不再只有故乡的蓝天
不再只有那一条小溪流
我在村庄以外的许多地方安睡
一场接一场的时光大赛
剥离着着我们的容颜
素手采菊，撷茶，掬水
数不清有多少脚步从屋前走过
而我等待的你，却迟迟没有出现
我给你洗头，抹身子换衣服
我用手机听课，一遍又一遍
要播下梦想的种子，时间过于简洁
承载太多的希望
28
我预见了美好
我预见了有你在的所有完美片断
我祈求真神能够听到我的要求并满足我
你能多一些时间陪在我的身边
我侧身看母亲
她陪你睡在同一间病房已经一个月了
你们分房而睡很多年以后
终于在医院这个生死场所同睡一屋了
被医生指定的三个月
像个魔咒根植在脑子里挥不开去
我不敢想象没有了你
那些阳台上的花会不会也一起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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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啊，飞翔。一座接着一座的峰峦
你走过的每一个足印都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那些原以为要和你共生的草木溪流
我都替你一一作别了
我和时间赛跑，害怕哪天我再也不能振翅
头上是炎炎烈日脚下是万里山河
此生和你共渡已成神话，不要忘了
我一直想成为你的骄傲
到最后我却把你当成了我的骄傲
直到如今，我侃侃而谈
每一句言及你的话都是花一样的年华
你就是我飞越万水千山追求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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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平凡的一生经验告诫我，生活里的人有多重要
我开始回忆和你一起的那些经历
栽花拔草，建盖房屋，修沟理渠
革命奔波，追逐人生的信仰
你认真于所有的事，如同认真对待自己的生命
当你日渐年迈，才收敛起那些锋芒
长大的我带着你们穿越，得一些简单快乐的生活
得一些畅快的笑声和满足的眼神
雨一场接一场的亲临这个城市
极像那些暗夜里流不停的泪
如果你还在，如果你看到我哭
你一定还要骂我没有出息
（未完待续）
丁丽华，一个写诗的温暖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