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梦到幺幺回来了。她看上去还不错,还是那么年轻漂亮,说是走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一位好人,重建了家庭,那人对她挺好。姐妹们都很高兴,我也是,只是我一直担心这是在梦里,遇到每个人我都会问:这是真的吗?这不是在做梦吧?
大家都笑我傻,幺幺也笑。我执着地非要让她掐我的脸,看究竟是不是梦。幺幺掐了一遍又一遍,好像疼,又好像不疼,一旁笑看的姐妹们一直不断地追问我,我使劲体会,啊,好象真的疼了耶!我恍恍惚惚相信了这不是梦,也没有跟着她们一起笑,径自趴到幺幺的肩上号啕大哭、泪如雨下:我好怕梦一醒,你又没见了啊!然后我就一步不离地跟着她,生怕她又离开了我的视线!
远远看到汪新明也来了,爸妈在一旁正在问他话,他低着头。看到他,我眼都红了,站起来就想冲上去揍人,被别人拉住了。
我一直昏睡着,在她身边陶醉着,被兴奋包裹着,不愿改变,不愿醒来......
可终究还是醒了,楞一会神,发现这又是南柯一梦,终究没有看见她的身影,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在梦中多拥抱她一会!
这样相似的梦境,不知道出现过多少回了,不光是我,姐妹们也都会时常梦见她。血浓于水的亲情,让我们对她日夜思念,梦境不断。她是我们永远的痛,不能想,不能提,一不小心触碰到,就会泪流满面,剜心般疼痛,无法自已。
孩提时代的那些快乐灿烂的日子,多有她的加入,我们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也在当时羡艳着她的美貌。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可她那时的点点滴滴,也会不经意地时常涌上心头,无可替代的两代余家姑娘间的亲无间隙,总让人心头暖意阵阵,一直怀念!
好多次,我走在热闹的街市上,眼睛总会不自觉地四处搜寻,幻想着能巧遇她。她的身形我是熟悉的,左肩会稍稍下一点,头会稍稍偏左一点,但身姿秀丽,体态轻盈,永远也不会忘记。每每看到隔了多少年,谁家找到了失走的亲人,我都会仔仔细细体会一下,替他们感到幸运与幸福,也会不自觉地更加期待她的回归。只是整整十二年了,“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我总在想:她只是忘了家的方向,忘了亲人的姓名,但她是健康的,是快乐的,会在她的世界里憨憨地幸福着,应该也是知足的---我很肯定地想,是的,她已经康健,美好地生活着,只是忘了去时的路......
距离是个可怕的东西,它疏离了曾经亲密的人,互为骨血的人。明知她在世间的某一角,可就是不得而见,深深思念。只听说时间是谜,可如今空间也成了谜,这让人绝望的谜究竟用何法才能破解?谜底究竟在何方?能不能有一只千里眼,洞穿这谜底?能不能有一只无影手,抹平千重山、万条河,让亲人不再相隔,让内心不再起悲歌?
每每到奶奶的坟头都会向天问奶奶:奶奶,您最疼爱的小女到底在哪里?啥时能回来?谜底何时能揭开?天上的您,真的就撒手不管她了吗?不,不,奶奶啊,您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她健康、幸福,某一天能忆起去时的路,能想起家乡所在、亲人之名!或者她究竟在人间,还是在天堂,请让轻风捎信,让云朵幻形,告知亲人,也不枉她来世间一遭,有始有终,有所安魂!
在何方,幺幺,你到底在何方?你过得好不好,幸福不幸福?是不是也如我们一般,无助地望着窗外,心中如千刀万滚,浓浓地思念着亲人?六二年出生的你,今年也当六十花甲了,在未知的那个远方,可有人为你端上一碗长寿面?!家乡美丽依旧---河流汤汤南流,青苗阵阵传香,客居的你,是不是也在刻骨地想念着家乡?亲人望眼欲穿,家乡盼你归来!
今生的你坎坷多舛,令人心疼,罢了罢了,只愿来世,美丽的你能做一朵莲,看秋水长天,倚清风而眠,在红尘碧波里,不纠不缠,迎风舒展,痴情绽放,浅笑嫣然!
注:幺幺,是我们对小姑的称呼,她排行最小,属老幺。幺幺三岁时爷爷就去世了,奶奶独自一人扶养四个子女,最疼爱幺幺。幺幺婚后并不幸福,于2008年脑出血后失忆,2010年被汪新明(实名,原小姑父)带到武汉后走失,小姑的走失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