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写给三位母亲

    追忆母亲的一生，她是一位传统的农村妇女。她虽没上过几年学堂，但她有文化，教养深。勤劳、隐忍、宽容、守嘴都是她刻进骨子里的教养。她勤劳，虽然她身材矮小，可却手脚麻利，干起农活却能抵挡半边天。记得在我和姐读书求学那几年经济最紧缺的时候，父亲步行去龙床烧石灰，即便是寒霜冰冻的冬夜，她总是三四点起来，6点左右准时备好工序极其麻烦的捞饭。父亲深夜不定时回来，凌晨两三点是常事，她都会起来为老爸煮个点心，泡好洗脚水，无怨无悔。如换是我，我可能真的会埋怨连天。她隐忍宽厚，在我的印象当中，奶奶是个专横、霸权的长辈，她处处先顺着奶奶，然后尽了晚辈应尽的孝，这就所谓的孝顺。我不能揣测她是发自内心，还是以前所谓的妇德，但她的的确确做到了孝。她智慧，父亲是老粗，对孩子对邻里有时较粗暴武断，她不会当面数落，也许过后他们俩在独处时再细细教正。她守嘴如瓶，虽然嫂子有些行为不恪守当母亲、当媳妇的道，即便是到癌症晚期最难熬的最后一刻，她也从没从嘴里透露半句埋怨，因为她深知家丑不可外扬。正因她的睿智，换来了家里一辈子的“天下太平”，从无“战火纷飞”。她一辈子最牵挂的是哥的小家庭，祖上积德不够，福报甚浅，哥的家庭现状也成了大家最大的担忧。对孩子，她尽了母亲该尽的抚养与教育的责任。在那个年代，难能可贵的是她在教育理念上没有重男轻女之分，即便是当时经济来源紧缺的情况下，她和老父亲还是咬紧牙关送姐去补习，助她完成大学的学业。可有些行为又有男女轻重之分，偶尔她会说做女儿怎么敢怎样怎样。如按现在的育儿观念对照，母亲细微贴心能直达孩子心灵的照顾几乎没有（倒是婆婆较会），她不会在你离家很久的时候嘘寒问暖 ，或是在儿女的生理、心理问题抑或是在婚育选择上做些导向，即便是我在东佳那段郁闷孤寂的日子，她不是我倾诉的对象。斯人已去，对于母亲，我更多的是敬佩与怀念，因为她离去之后，留下众人对她的评说是好人不长命，她堪称母亲中的“天花板”。但对她我也倒不是没有抱怨，特别我在东佳龙平那三年最孤寂难熬的漫长岁月中，我总是抱怨父母为何当时不让我读高中，如果有机会，我就不用受这份罪，这种情绪随着自己结婚生子以后也就释怀了。

      我作为母亲的直系血亲，自然遗传了她的善良、隐忍、心细的性情。在宽容上，我可能稍逊母亲。我隐忍，在家里婆婆较强势，经常出嘴带刀，直刺心灵。在云书刚出生的那几年，她经常说女儿没用，生女儿不行，我几乎不接茬。在劲松到来之后，由于育儿观念的差别，婆婆或多或少认为我偏向云书，我只是半忍半糊涂，留给老公来教育。我心里较之母亲狭隘，以母亲的婆媳关系对照我的婆媳关系，我跟婆婆之间总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如果说云书和劲松这学年所造成的我与婆婆之间的隔阂，随着书航的到来，我彻底烟消殆尽。但在这最近的3年的相处中，看了太多了她的种种陋习与狭隘，我还是心有顾忌。在她的骨子里，她会认为家务是我们女人的本分，应该由我包干到底。特别是在我去年那段夜不能寐的日子里，每天早起之后，我会在街道拉拉手臂，她却埋怨数落我不去买包子（有时是卖光）或是不炒菜（其实是时间未到），却不抱怨躺在床上睡觉的老公，我当时真的气愤，她无疑是火上添油。亦或是星期天回家，本已经很迟，我带书航陪睡，老公洗衣服经常到夜里10点，我她总是话里话外含有火药味。特别是太婆每个月到我家来吃住（近一年，太婆已不能自理），她的冷漠、数落，甚至有些过分的行为（如太婆不懂放热水器的温水，她也不会帮忙打之，还不让她用随手泡烧），抑或是平常时不时一些不带口德的话语，我总不敢苟同。天长日久的太多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凑合起来，使本就微妙的婆媳关系，就成为一道无法跨越的心坎。所以每次在洗衣服时，她和公公如果有一两件衣服同在水池边，我也在洗衣，可以说我几乎不会一起洗，偶尔洗了，也是出于心不甘情不愿，这点我老公比我做得好。但我爱孩子，爱得更细腻用心，总想方设法走进孩子的内心。我会用心的有效的去陪伴孩子，我愿意放下道德的制高点，走进孩子的心灵。在陪伴女儿高三的日子里，我总是问她，“心里有没压力，有没烦恼，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如果我做得到，定全力以赴。虽然她的问题有时我无法解决，但我愿意听你倾诉”。初高中的6年，我未能陪伴，对你欠缺的爱，我深感愧对，也是你的蜕变成长。也是偶尔这样的举动，女儿至今已入大学，她会和我敞开心扉，和我分享他的生活碎片和内心世界，我认为我是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