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笔前,我说:我要写“万人烦”的故事,老公赶紧阻拦说:“快别写了!就我一人知道你的‘黑历史’就行了,别曝光自己的黑料了。”我哈哈大笑,说:这是我“记得小时候”系列的“收官”之作,灵感来了,汩汩滔滔,任谁也阻挡不了!
记得小时候,我是一个“假小子”的人设。我上边有一哥一姐,爸妈以他们的“概率逻辑”把我定性为男孩,按他们的想法,名字都想好了。结果呢,虽然是女孩,却比男孩都淘气。陈好是某个电视剧中的“万人迷”,我就是“万人烦”,是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万人烦”。不知怎么的,后来就真正闺女般的文雅起来。
“万人烦”糗事连连:
爬树上房,这是常事;妈妈住院,爸爸护理,我欺负妹妹,被姥爷关进黑仓房饿饭。
照片中左侧是我,右侧是被我欺负的妹妹。瞧她多可爱,当初是因为什么呢,不记得了。但我记得,当我在黑仓房里晃门拍门却打不开门时,她哭着求姥爷:“把她放出来吧!”多善良的妹子,真不该欺负她!!
过年喝“桔子”牌甜酒,一瓶酒瞬间下肚,好不容易爬上炕,棉裤脱到一半就酣睡入眠了。
在学校,我不想学刻钢板字,就给老师起外号儿,并刻在蜡纸上。
贪玩,不想参加学校乐队,就故意弄坏琴弦被“开除”(想想真是悔啊)。当时老师准备教我下面这个乐器,应该叫“中阮(ruǎn)”,但上海知青老师说旳是“中元”。
蹲墙根儿,偷听大人说话,虽无心传话,却搅黄了两位老师的好姻缘(邻居女老师与知青男老师),被多人骂得灰头土脸。但又很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但我更想和大家分享下面的三个故事,因为它们有着更浓重的时代色彩。
之一:听错术语带来的笑声
记得小时候,五六岁的样子,还没上学。那时候,我常因为嗓子发炎引起高烧。连队医生说,必须去团部医院去看看,也许需要手术。我很害怕,父亲领着我,坐着连队不知去何“公干”的拖拉机出发了。
我家距离团部医院,约百里远,当时并没有像样的路可以走,沿途还有很多的沼泽地,拖拉机差点儿陷在泥浆里。这段路,我们走了整整两个白天,中途在只有几户人家的村庄里住了一宿。
漆黑的夜晚,狼嚎声令人毛骨悚然。起夜时,我还差点儿掉进一个井里,现在想起来还好后怕呢!
终于到了医院,做了检查,医生和蔼的说:“孩子是扁桃腺炎,也叫扁桃体炎,现在不用做手术。等长大了,看情况再定吧!”
听说不用做手术,回家的路上,我笑着,嗓子似乎也不疼了,荒草甸子也美化为“绿草如茵”了。
回到家,邻居的潘叔叔问我得了什么病,治好了吗?我高兴地说:“医生说我嗓子里有两个半导体发炎了,现在不用手术,等18岁以后再做手术。”
潘叔叔捧腹大笑。他长得很黑,一笑,牙显得特别白。看着他的白牙觉得很刺眼,听着他的笑声觉得很刺耳,感觉他不是好笑,但又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似乎是在嘲笑我刚才说的话?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呀,很气恼地想着。
当时各家的生活条件都不好,但还是有个别人家买了半导体收音机,比如我家的这位邻居。正巧父亲从屋里出来。潘叔叔大笑着说:“李哥呀,你家不用攒钱买收音机了,你姑娘身上就有,还两个呢!”
很快,左邻右舍看见我,就笑着逗我:“你家这回真是趁了,两个半导体!”
记得那几天,父亲又给我重复说了几次医生的话。但我怎么听都是“半导体”,奇了怪了!
记不清了,不知何时,我才真正清楚地知道~这个医学术语为“扁桃体、扁桃腺”。
之二:"收听"带来的震撼
上学之前,孤陋寡闻。只知道中华人民共和国,自己是中国人。虽也知道还有别的国家,但内心认为中国之外的都是外国,是一个国家而已,“中”与“外”相对嘛。
记得有一天晚上,大人不在家,我们几个孩子无聊至极。想起了一次父亲的“神秘”举动:把家里前后窗户都封好,门栓也插好。把收音机打开,收听节目。至于为什么这样做,当时还不懂,但有样学样还是会的。
我胡乱拧着收音机的开关,找想听的内容。突然听到一道有点奇怪的声音,和平时听到的播报员的声音不一样:“……之音,为您播报……”。其他还说了什么,记得不太清楚,而这句话记住了,因为它反复出现,不知为什么。而我,只为“美国”一词所吸引,嘴里念叨着“美国,美国……”
哥哥把手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说:“小点声,别说话!”我不明就里,还问:“美国是什么?”哥哥小声说:“一个国家,中国之外的。”
我大吃一惊,声音不由大了起来:“中国之外的国家,不是叫外国吗?怎么又有一个国家?”
哥哥憋不住笑了,但仍小声说:“谁说的?中国之外,有许多国家,都有自己的名字,统称为外国,外国不是一个国家。
他还在说着,但我没听进去,好像是嘱咐我别出去说之类的话。我醍醐灌顶,惊呆在那里;内心却在暗喜,我又多了一个和小伙伴们“显摆”的“资本”了。
之三:误读标语带来的影响
终于上学了,读书了,认识了几个字。有一天下午放学,背着妈妈做的花布拼色书包往家跑,路过连队的队部(办公室)。听说来了一位新知青,杭州的,当了出纳。江南出美女,小伙伴儿好奇的说:“咱们去看看,偷看。”当时很多孩子胆小,哪敢正眼看呀,即使女生看女生,也不敢。
队部的大门开着,里面有几个办公室,恰巧财会室的门开着,正对着我们。无巧不成书,美女正对着我们在算账:瓜子脸,皮肤嫩嫩白白的,鼻子尖挺而小巧,眼睛垂着看不出大小,一根大辫子垂在胸前(当时绝大多数人都是梳两根辫子)。虽坐在那里,但身材苗条还是看得出来的。我还记得她不是姓“姚”,就是叫“……瑶”。我们正看着,她突然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哦,原来是细眉杏眼儿啊!
“快走,快走!她发现我们了。”哼!“万人烦”可没这么胆小,我没动,与她对视着;她笑了,我也笑了。
转身要走,看到我对面门上贴着标语“狠批资本主义”,我立刻大声念道:“狼批资本主义!”正想转身继续“显摆”,读我身后门上的标语,却见她花容失色,“腾”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快步走到我眼前,一把把我拽进了她的办公室。屋内还有老会计陈叔叔,他也很紧张的样子,瞠目结舌,看着我。我懵了,不知她和他为什么这样?
“赶紧回家,别念了!”“异口同声”这个成语是谁创造的呢?此时,竟这么精准!
快吃晚饭时,父亲下班儿回家了,阴沉着脸,问我刚才放学干什么了?我很害怕,也不知道他“阴沉”的原因,感觉自己好像也没犯错啊!突然,他大声训斥道:“那是‘狼’吗?那是‘狠’!狠批资本主义!”
我哭了。父亲一直很严厉,浓眉大眼,大嗓门儿,在家里,我们谁犯了错,不用他动手,只要他一瞪眼,再大声训斥几句,我们就泣涕涟涟,无论什么问题也都老老实实交代了。
记忆中,我虽然淘气,“万人烦”,但没被父亲打过,更不用说温柔的妈妈了!只记得被姥爷打过一次,就是前文提到的被关黑仓房饿饭那次。他当时正在擀面条儿,拿起擀面杖,敲了我脑袋两下。
后来大一点才知道,虽然我家出身“贫下中农”,但因为这事儿,在党员大会上,父亲受到了严厉批评。
不难想象,如果我家出身不好……
记得小时候,连队里有一位富农叫高喜龙。在学校里,开过他的批判大会,高喊口号“打倒地主!”“打倒富农!”至于为什么打倒他,当时作为小学生的我,并没有想过。
几十年后,一次和年迈的父亲聊天儿,问起这事儿。父亲的回答令人啼笑皆非,欲哭无泪。父亲说:有一天阴天,要下雨的样子。高喜龙抬头看天,随口说了一句:“要变天啦!”
于是乎,接连几年的大会小会,他都挨批。每月定期上交思想汇报,还要经常当面向骨干党员汇报思想动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这在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时代,司空见惯。
看到这儿,您一定会心生感叹吧!
尾声:“万人烦”的蜕变
记得小时候,人们对我是“爱恨交加”,为什么呢?因为,作为“万人烦”的我,学习好啊!“一俊遮百丑”!
营部的运动会上,曾经被老师抓去“违规”替跑。因为当时百米比赛中途有计算题,积分纳入总成绩。
不但学习好,在小学阶段女生中,我是“姚明”般的存在。作为篮球队的中队长,我们代表全营参赛,赢得全团女篮冠军。
闲暇时玩扑克,当时很流行加减乘除四张牌计算24,我和哥哥不分伯仲。但在连队里,无论大人还是同伴,我是“无人敌”。
至今,家人们也不敢与我挑战这个扑克游戏,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初二上学期期末考试,我还逃考了数学和外语两科,结果全校点名,被补考。
上了初三,学习成绩却名列前茅。考入高中后,文、理科老师都喜欢我,因为我不偏科儿,都希望我分班时,学他们所教的学科。
我还记得,高一时的班主任,他为我的好成绩点赞,说:“个子不高,能量挺足啊!”
因为,小学时的“姚明”,现在的座位全班正数第一排。
高考前三个月,母亲突发脑溢血,不幸离世,我含泪苦读。当年,我们连队,只有我应届考上了大学,前后几年没有突破!
渐渐的,不知何时,我从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万人烦”,有了点儿“万人迷”的味道!不信,请您看看我美篇中的旅行日记,看看我是不是具有“万人迷”的潜质呢!哈哈!
请欣赏我的美篇:
《视有界,心无界》(一)(二)
《壮美自然风光,悠久历史文化》(一、二)
《移步换景画中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