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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北大荒每年冬天的晚上,尤其是过年前后,连队里的大小路上,就有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响起,伴随着他们奔跑追逐的脚步声,更有大大小小的灯笼在他们手中摇晃着。远远望着这情景,竟然有点儿像夏夜里,孩子们在玩赏和捉萤火虫呢!
夏日的夜晚,怎么就没有孩子打起灯笼玩耍?现在想来,一是日长夜短,没等天黑透,孩子们就困了;二是蒿草盛,蚊虫多,哪来的兴致再去奔跑,让自己身上多几个蚊虫的“吻痕”呢!三是劳作一天的大人们也累了,没有闲情为孩子们弄灯笼了。
所以,北大荒冬天的夜晚,处处有“萤火虫”在飞舞,别致的“低空作业”,没有“空中舞蹈”。
记得小时候,孩子们手中最初拿着的,是纸糊的灯笼,但很容易损坏或蜡烛倒了就烧毁了。后来有了罐头吃,也不知谁是第一位发明者:用空罐头玻璃瓶当灯笼。在瓶底里面沾上一小截蜡烛,瓶口用细麻绳之类缠两圈儿,还在绳上拴一个七八十厘米长(或再短些)、粗细适中的木棍。
瞧瞧,就是这样子的~我们冬日的开心果!
这回孩子们拎着灯笼满世界“飞”,比赛谁的最亮,谁亮的最久。而大孩子们玩出了花样,拎着灯笼能转很多圈;或人不动,把灯笼甩起来,蜡烛却不倒不灭。
我看呆了,为什么能这样呢?上了初中才明白,这是向心力的作用。我有样学样,也甩了起来。结果没两下,手中的东西全都飞了出去,差点儿“灰飞烟灭”。
我吓坏了,赶紧跑过去找,好在落入了雪中,不然这个冬天很难再会有灯笼玩了。因为罐头在当时也是奢侈品啊,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吃到。物以稀为贵,空罐头瓶自然被人宝贝一样珍藏起来了。
记得小时候,自从有了这种灯笼后,冬天的夜晚,孩子们就不再寂寞。而且花样不断翻新,因为罐头瓶外形的变化,灯笼也有大有小,有圆有方了。
更出奇的是,有人在空罐头瓶外面糊上了红纸,于是纷纷效仿。可是,仍然有孩子打不上这样的灯笼。毕竟不能因为糊灯笼而去买红纸,只能利用大人用过的红纸边角料,糊自己的灯笼。
也有的孩子,在罐头瓶上系上有花色的布条、头绳等,或自己动手剪纸贴在上面,美化自己的开心果。
更有这个小男孩,在小纸条上用蜡笔涂上各种颜色,贴在瓶外。站在热炕头上,让爸妈关了灯,他举着灯笼,兴奋得笑着蹦着。
灯笼是他的开心果,他一定是爸妈的开心果。
记得小时候,最初只有白色的大张纸,用来写大字报。红纸也是后来才有的,用来写喜报或表扬信。其它彩色的纸张很少见,除了作业本和课本。可是作业本也不能随便撕扯,正面用完,反面也会用来写作业。
想想自己小时候,生活很清苦,但“少年不知愁滋味”,且乐在其中呢!
反观现在,虽然灯笼各色各样,却很少见拎着它满世界“飞”的孩子了!
随着慢慢长大,生活也慢慢有所好转。特征之一:我家的“大红灯笼高高挂”,挂在了屋前的上空中,虽然还有孩子在玩儿“罐头瓶”式灯笼。
记得小时候,我家的大红灯笼在连队里,是第一个高高挂起的。这个红灯笼是父亲和哥哥自己制作的,恍惚记得:
事先,在栅栏边,父亲和哥哥挖好了深坑,埋进了10多米高的木柱子,这柱子是用铁丝固定,并用两三根粗细均匀的木头连接而成的。最上端,有一小段橫木与柱子垂直形成十字架,还有一铁环。环内,穿过了结实的绳子,形成并垂的两条,在风中飘摇着。绳子下面,已经固定在木柱下端。
1先用铁丝拧紧固定或焊接好了钢棍或铁棍,做好棱柱形的框架。
2灯笼架上刷上浆糊,用买来的红纸,包裹住即可。
3最亮眼的是这一步,灯笼里面,使用的是电灯泡,不再是蜡烛。从屋内扯出电线,连接在灯笼上,安上灯泡,红灯笼成啦!
4接下来,像升国旗那样,把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每年的春节前后,都会如此。灯笼架保管好了,每年换上新的红纸,能使用很多年呢!
这个大红灯笼是我家的荣耀,是我们兄妹五人的骄傲,是他人眼中仰视和艳羡的存在。
第二年,第三年……
别人家也开始效仿制作,但多数不尽如人意,也只是挂在自家院子中,房檐那样的高度,没能在空中高高挂起。后来有一家还算成功,和我家一东一西遥相呼应。
可在我心中,父亲和哥哥做的灯笼,在连队里最美,在黑夜中最亮,在冷风中最暖。
在异乡,每当看到大红灯笼高高挂,仿佛就看到父亲正在家中做灯笼,那专注的眼神、忙碌的身影,一如昨日。
记得有一年回故乡探亲,返回时需要坐长途大客。人们不排队,蜂拥至车门前。我被挤的边缘化,很气恼,担心会不会站上三四个小时,才能到火车站。
好不容易到了车门前,却看到八十岁的老父亲在车上。我正诧异,他洪亮的嗓音响起:“别挤了,我给你占座儿啦!”
您在拥挤的人群中,如何上的车,竟“抢”在我之先……
双眼滚烫,笔下汩汩(gǔ),父亲的身影,洪亮的嗓音,依稀就在我的眼前和耳边。还有那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此时变得更美、更亮、更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