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上世纪八十年代,一抹抹年轻的绿色身影用无畏和热血维护了共和国的和平与尊严。而有过亲身经历的老兵们也都有一个个难以忘怀的故事。今天的主人公贾方剑叔叔就是其中一员,他正向我们讲述着属于他自己的故事......
忘不掉的饭盒,咽不下的饺子
我问贾叔叔是什么时候去当兵的,他告诉我17岁。“我是17岁当兵。当兵第二年,也就是18岁正式上了战场。”
刚成年的男子汉在进入军营的第二年就接到了上战场的命令。“当时条件还是很艰苦的,我们坐的都是闷罐子铁皮火车。从渭南出发,站着一直到西安。到火车站之后,我父母、亲戚们都来了。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他们给我拿过去那种铝饭盒,里三层外三层地包着,装了满满一饭盒我妈包的饺子。我弟弟说让我一定吃一点儿。我吃了三个,怎么都吃不下去了。”临别前的饺子、父母紧紧的拥抱、彼此间滚烫的泪水......贾叔叔对我说,“比起上战场,更难过是在上战场之前。”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临行送别时短情长,道不尽家人的嘱托与不舍。我问叔叔,“那时候面对离别和未知的将来,您害怕吗?”叔叔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还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国家需要我们,那就上啊!”在祖国需要的时候及时奔赴,已然忘却了所有的彷徨与害怕。战场上的艰难时光从来未曾打败他,可临行前那十几分钟却是这位铁血英雄心底久久不敢触碰的柔软。
118天的惊险与坚守
“我们当时在老山哪拉口子阵地,坚持了118天。”贾叔叔一张口,我立刻被拉回了那个时空。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在国家最需要他们的地方,年轻无畏又英勇坚毅的身影,用热血筑成了一面面铜墙铁壁。个中艰难无法言说,一片赤诚只为祖国。
“我们一直是在在松毛岭的猫耳洞里。”边说着,贾叔叔边拿出手机给我看老照片。照片中的叔叔正值青春年少,稍带稚气的面庞却拥有无比坚毅的眼神。他告诉我,“你看,都穿的非常单薄,甚至有的还光着膀子。因为那边特别的热,还潮湿。我们铺的褥子、晚上盖的被子都湿得能拧出水来,吃喝拉撒都得在里面。洞里还有蚊子、老鼠和蛇。那边的蚊子特别大,当地人都说‘三只蚊子一盘菜’,蚊子和老鼠凶得能把人吃掉。时间一长,我和战友们身上都起疹子、有的腋下、腹股沟还化脓溃烂,根本连衣服都没法穿。上级还因为这给我们配了男士裙子,就为了透气。”
“但是没人退缩,没人喊苦喊累。”贾叔叔告诉我,他当时是镇守的侦查哨位,是整个前线唯二的观察与防守一体哨位,有着非常重要的战略作用。“我们这个卡,不知道被对面的两个步兵连明着攻击、暗着摸过多少回。因为是非常重要的位置,都想拿下。正式上场前我们的训练强度也更高,负重奔袭的时候身上都要绑砖头。一块砖头5斤重,训练到最后我能负重12块砖头。不过战场上也是真的凶险。有一次,对面分7路进攻我们这个哨位,炮弹就在我头顶三四米的距离炸开。也是我幸运,在这几天前坚持给我的洞顶多加了一层波纹钢板,也是因为我的这个举措,我活下来了,可是也负伤了。晚上友邻部队的队医来给我检查,所幸骨头没大碍,在没有麻药没有灯光的情况下,点着蜡烛给我左臂取出8块弹片。之后本来要去昆明接受进一步治疗,但因为我对这个哨卡非常熟悉,当时的情势又非常紧张,这个位置需要我,我就又带着伤坚持到第一批轮战结束。”
贾叔叔风轻云淡地谈起这些往事时,我的心头却是一记记的震撼重击,不禁发问:“是什么激励着您在那样凶险的境况下依然坚持呢?”他回答我:“刚到老山的时候,首长带着我们这些新兵去边境群众的村子看,当时真的是一腔热血啊,看到边民的境况,满脑子都是给边境人民报仇,让他们过上和平安宁的日子,再就是给国家争光,那再苦再累再艰险都义不容辞。”
英雄老兵的本色人生
“答应被你采访的前几天,我们刚一起去烈士陵园祭奠了战友。我是体制内人员,一般的活动我不怎么参加的,但这我必须去。我们连队牺牲16人,没有一个逃兵,绝对是一个英雄的集体。战争结束后,中央军委授予我们连队‘英雄四连’的荣誉称号。这份荣誉属于所有为胜利付出热血甚至生命的战友。”贾叔叔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手机给我看连队荣誉锦旗的照片,他的眼里夹杂着热忱、怀念与无限荣光。
“后来连队推举我上了军校。军校毕业后原连队又亲自向军校要回了我。军校毕业后到转业前一直都是在基层或机关从事军事指挥的相关工作。”
我问贾叔叔,“您这么热爱部队,业务能力又强,您应该在部队待更长时间啊,那您后来转业的契机是什么呢?”“当时是要把我调往边防部队的,的确可以在部队干得更久,但是你阿姨一个人太辛苦了。我认为一个有责任心的人,除了要对得起国家,也要对得起自己的小家。”说起这些时,贾叔叔爱国家也爱小家的责任感为其铁血气质增添了一抹柔情。
访谈最后,叔叔对我说:“因为我们的努力,边境至高线推进了30公里,也换来边民几十年的安宁。从过去到现在,国家没有亏待过我,我也做到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去抓住机遇。你要记住,争取进步的同时一定要增强自身实力,只有拥有绝对的实力才能把握住随之而来的机会。”叔叔的淡然自若与从容坚定让他的英雄形象愈加丰满、生动。
从来没有岁月静好,只是有人默默负重前行。几十年前,那一群身影,怀着祖国至上、人民至上的情结,有着英勇顽强、生死与共的精神,揣着不畏艰辛、永不退却的毅力,维护了共和国三十多年的和平安宁。薪火代代相传,共和国不会忘记,后来者更须敬仰——记住那些英雄的身影,携着他们传承下来的勇毅,去致敬新时代最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