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朋友圈到处在晒各种冰晶雾凇,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确实让江南大地有了不一样的美,她美的晶莹,美的剔透,美的空明。
许是上了年纪,对于这样的美,我心动但并不钟情神往。查看两天的运动圈才451步,只因为那猎猎作响的刺骨冷风让我却步。礅坐于火炉上的我,于朋友圈欣赏各种美景美图,倏尔,让我想起2008年的那些事,那些人,那场❄️雪。
那年的我刚毕业,怀揣所有年轻人都有的热血与无畏前往大港中学任教。记不清是八月多少号,弟弟骑摩托车送我前往。入了大港地界后,我只觉得这地方真穷,真落后。到了大港中学门口,弟弟停好车,以不太真实的口吻道:“我们没走错”?虽然我是地地道道的盐田人(已并大港镇),但之前真是没来过大港,我没有想象大港高楼大厦,但我亦想不到武垦这地方到处是我儿时才能看到的土坯青砖黛瓦房,斑驳的墙体上有红漆字样,隐约可见“供销社”、“社会主义”。
报到后,高大帅气的余副校长把我领到教工宿舍就走了。还好,宿舍不是低矮的房子,而是3层楼房,一人一间套房,里间还铺了地面砖,墙面结白。我整体好床铺,一桶泡面解决了晚餐,之后于忐忑不安中度过了在大港中学的第一晚。第二天,学生未入学,食堂没开火,虽有热情的师母叫我用餐,可我不好意思,于是我在外面小店买了一瓶营养快线和一块面包作早餐,结果拉了一天肚子,我思量我也是半个大港人,怎么能水土不服?两天后才发现是那瓶过期快三个月的营养快线惹的祸。此后在大港工作5年的时间里,我再也没进过那家小店,这也让我养成了买东西看生产日期的习惯。
在大港工作的那些年,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缺水,学生开学后,几百号人就两口水井供水,特别到了秋季,武垦地势高,水井无水是常态,早上一杯水既刷牙又洗脸。忠厚老实的学生估计一星期都洗不了两次。到了冬季,霜冻天,水管是三天两头冻裂。头天没接水,第二天早上蓬头垢面进教室下早班不足为奇。下了早班,两口水井处总是围着里三层外三层拿着十几米绳索吊水的同学老师。程校长也曾竭力解决水源问题,请机井队挖井,但武垦地势高,岩层坚硬,机井队苦干几天无功而返。
记得2008年期末考试那两天特别冷,傍晚,学生在寒风中背上被褥包裹退场,昔日热闹的校园冷静了许多,许是学生的放学让武山脚下的大港中学尤为清冷,那夜办公室改卷也似少了往日欢声笑语,更多的是一声声跺脚声及翻卷搓手声,时不时夹杂着同事的抱怨声:“今晚怎么这么冷,今晚的卷咋改不动”。窗外,漆黑如墨,办公室的灯光穿透不了那层厚墨,看不到室外的一星半点,只有带着狼嚎鬼叫般的寒风带着雪子越过武山,吹的窗户吱吱作响,砸得屋顶地面叮叮当当,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野猫的呜咽。是夜,我们打着手电筒,回到宿舍,相约明天一早一起玩雪。
然而雪并没有如约而至,第二天,山白了,房顶白了,地面也白了,到处洁白无瑕,晶莹剔透却无雪可玩。冰晶包裹的枝条在寒风中泠泠作响,确实打动了我们的心,我们同事相约出去玩玩,可现实却不允许,出门没几步,个个摔得四仰八叉,只好却步。两天里,我们羡慕仰望武山的冰雪世界却也只能兴叹,只有吃饭时才借助木棍或薪桶匍匐去食堂,两天后,食堂告急,欧阳老师说没水没菜也断电了,无法开火了,而外面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我们才开始着急了,那天下午,已近十天没洗头洗澡我和同事小杨相邀一起去大港街洗,我俩拿上衣服相互挽扶着行走近3小时才到街上,其实只有5里路,却告之他家水管子也冻坏了。我俩欲哭无泪,只能打道回府,回来时,手里又多了几天的干粮。暮色苍茫中,我俩筋疲力尽回到了学校,只是手里的干粮碎了不少,好在有包装能裹腹。
隔天,我们刷牙洗脸水都没了,可水管里放不出一滴水。于是我,小潭,小杨几个结伙去井里吊水,可井边光滑如溜冰场,不穿溜冰鞋也难于立足,我们半蹲半跪用长绳一头绑在桶柄上,一头绑在井边不远的树上。然后把桶倒着扔到井里,这样易装水,顺着放桶,桶漂在水面。我们仨则紧紧拉着对方,生怕一不小心滑到井里。几经周折我们满头大汗却又心满意足提着几桶水回宿舍。那天,我和小杨用这得之不易的水洗了人生中最舒畅的头。洗后,我俩感叹,这头至少轻了三斤,只是来不及吹干的发梢似乎挂着少许冰晶。
又熬了两天,十几天未见的太阳公公终于露脸了,但许久未出门的它,有些害羞,对这被冰雪包裹的大地无可奈何,伤不了这冰雪半分。
“已经二十三,明天就小年了,我今天就是走也要走回家”。徐老师抱怨,他是县城人,离家最远,平时骑摩托车往来。我们几个虽没他远,但十几二十里路。我们几个被他情绪感染,回家愿望强烈,相约步行回家。于是简单收拾行装,我们四人徒步于光洁丝滑的都大公路。一路跌跌撞撞行走约两公里,一辆三无三轮车经过,应该是天冷卖炭经过。师傅停车问我们去哪?我们如实相告。于是我们胆大的上了那辆没任何防滑设备三轮车。好在一路无人无车,畅通无阻,开车师傅也小心谨慎。一路碾过的冰辙子让我想起了“晓驾炭车辗冰辙,牛困人饥日已高”。我在里泗最先下车,掌灯时分,其他三位同事也都告之安全到家。
正月初三,暖阳正浓,带儿子去大港水库看看,我已十年之久未曾回,一路上洋房林立,再也不见之前低矮的土坯房,大港中学也焕然一新。
这两天,都昌又是雾凇沆砀,冰雪一片,美了都昌景,醉了都昌人。但这样的美景却也带来了极大不便,道路结冰打滑,出行不便,交通事故猛增,万望赏景的同时牢记安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