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身体不适一月有余,就诊时正逢学生考试前夕,只能在没课时短暂陪伴,好在王同学寒假放得早,能全程带着姥姥就医、检查、入院。开完散学典礼,下午就接替准备面试的王同学进入陪床模式。从心内就医,到呼吸科入院,再到免疫科治疗,心情随着妈妈病情跌宕起伏,中年人的责任鞭策着我们不可懈怠。
妈妈身弱胆小,最怕的就是抽血,静脉抽血还能扛住,动脉抽血的痛感全凭借抱在怀里轻声抚慰。王同学在对姥姥的护佑中瞬间长大,妈妈一脸忧怨地向我们告状“今天又抽了我两管血”既心疼又无奈。
从呼吸科转到免疫科时,临床的病友是爸、妈兵团的战友,追忆往昔让在医院的日子不那么枯燥。下午天气晴好,挽着妈妈的胳膊去餐厅吃饭是一天里最闲适的时光,问我妈“听起来您和同病房的战友不常在一起吗?”妈妈傲娇地撇撇嘴“他俩太丑了,不想和他们玩。”瞬间被颜控的妈妈笑崩。
妈妈的肺不好,医生禁止她吸烟,对于有30多年烟龄的李女士是个难题。但凡见她手揣进口袋,眼神躲闪,不言不语地溜边出去就知道要去楼道的吸烟区吸几口烟。我哥在时,妈断然不会去的,会被严厉批评,被我寻过去看见,她狡黠地一笑,就像我们小时候躲在门后偷吃糖被发现的样子。老至幼态,责备都是多余的,最多就是拉着她的手牵回病房。
妈妈一直有强迫症的,家里每个物件的放置位置,摆放方向多年不变,犄角旮旯也是整整洁洁,做事莽撞的我达不到她的内务要求,近几年她身体易疲倦才勉强接受我来收拾。出院的前一天趁她午休的时间又回来清洁一次,买了一盆她喜欢的蝴蝶兰放在窗台上,盼望着旧疾不入新年,在新的一年里妈妈能常健常安。
妈妈烧得很突然,中午哥和我们聚在妈家才吃的午饭,除了倦怠、胃口差些其他还好,隔了几个小时就不可控得烧起来,口服了退烧和奥司他韦,想各种方法让她多喝水,哥买了各种冲泡的花,王同学买了秋梨膏和运动型饮料,泡脚时披着被子,戴着帽子,好不容易出了汗,体温降下来。哥去单位值班了,老王带孩子回家了,我守在她旁边,轻抚着她的背,听着她的呼吸声穿越般地感受。爸爸不放心,打着手电夜里过来几次,摸摸妈的额头,看体温是否正常。
连着输了几天液,妈妈的状态好起来,虽然大同又开始降雪,天空阴翳,我们的心里却明媚起来,精神渐佳的妈妈教我做莜面。和面准备,妈妈用了半块瓷砖,我用放平的菜刀:揪面,推开,绕着食指上成卷,放入屉中。妈妈笑着说我推的是小班的个矮,她推得是大班的个高。静谧的午后,我们边做边聊小时候的各种趣事,遥远得模糊了的内蒙的生活在妈妈娓娓道来中逐一鲜活起来,屋外轻盈的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着,此时此刻我是个幸福的孩子,被妈妈夸奖推得薄而不断。
病中的妈妈像个挑食的孩子,每次做饭前都尽量按她的口味做,她能多吃几口所有的忙碌就都值得。她惦记烤红薯烤山药几天了,一直都没遇到,晚饭前刚夹上体温计要测个体温,下班的老王追上要回家的摊贩给买回一个烤红薯,妈妈把体温计往床上一丢,忙拿起红薯,急切的孩子样逗得我们都笑起来。
在这样的陪伴中,春节已过,唯愿家人安康,共看春花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