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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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世相速写》之“检验师和乞丐”

创建于02-18 阅读294

    刘久明是162师485团卫生队的检验师,湖北人。



                                                (我们随便搓澡搓下来的“泥土”)


    刘久明特别爱干净。也难怪,他是个检验师,整天在显微镜底下看世界,难免和普通人有所不同。我们掬一捧凉水一饮而尽,他大呼小叫不可以,因为他经常看到未经煮沸的凉水里,有虫子在爬动。


(卵子)


我们饿得慌,回到家里,拿起馒头就进嘴,他说不可以,因为手指头包括手指甲缝里,他在细菌培养皿里经常能培养出成千上万的细菌和毒株来。也难怪,他看到的是我们所看不见的最真实的世界之一。一口随地的痰液里,他也许能看到无数的杆菌和病原微生物。一点点屎里,也能搜寻出很多普通人看不见也不认识的寄生虫卵和脓细胞。


                             (成年男人们精虫的着床瞬间)


(一只小昆虫的头部)


    军医们对他都很尊敬,因为看病简直就离不开他。同样是咳嗽,得等他的检验报告过来,看看究竟是不是细菌感染;同样是发烧,也得等他的检验报告过来,看看淋巴细胞是不是异常……这么说吧,他就是医生们须臾都离不开的好向导,时时左右着医生们开处方的笔杆子。即使时至今日的大小医院里,亦更是如此。


                                    (一根头发的横切面)


    刘久明尽管如此讲究卫生,但人长得一点也不强壮,瘦小而单薄,军衣穿在他身上,永远觉得是大一号。尤其是绿军帽下的那张惨白的脸,总叫人觉得他跟营养不良差不多。当然,他吃饭更讲究,不卫生是绝对不可以的。


                                     (舌头面上的味蕾)


    我复员到地方卫生院,在X光室里,也干过些年头。X光值班室的窗户后头,是医院的垃圾堆。经常能看到一个乞丐,在那里扒垃圾。有时扒到病人丢弃的饭食,也没见他洗手,就往嘴里填。这种情形,我看到多年。他太脏了,谁愿意走近他呢。我后来离开那里,就再没有见到过他。他是不是短命,我也不清楚。


                           (血管里的红细胞和白细胞)


    倒是我外公家的侯集镇上,有一个哑巴,因为不会说话,爹妈又死的早,他就沦为了乞丐。我们那时候小,不懂事,经常成群地捉弄和嘲笑人家。记得,只要给他一枚硬币,不管是1分2分或是5分钱(当然,那时候钱当钱,给他5分的很少很少。给5分的多半是大人),他就会在地上磕个头。我们小,都觉得好玩,散学的时候,只要碰上他,就拦住给他个1分2分,叫他磕头。他只要见了钱,就真的磕头。磕完头,收了钱,很快乐的傻笑着,在我们的围观和洪笑声中,一颠一颠地离去。


后来我们用瓦片给他,只要磕烂了瓦片,就给2分。可怜的哑巴,为了钱为了生存,并不计较有没有瓦片。因为,不管大人小孩,只要给钱,他就磕头,时间长了,他的额头上,有着明显脏兮兮厚厚的茧子。印象里,他不存在讲卫生,一年四季鼻涕哈喇子不断。


有趣的是,三四十年后的一天,我在侯集街上,突然又碰到了这位我们童年时的哑巴。他依旧走路一颠一颠的,只是头发已经花白,他岁数肯定不小了。我的心里很是触动,照例掏出些零钞给他。只是这次,我没有丝毫的捉弄和嘲笑之意,看着他一颠一颠远去的背影,我的内心涌出的,却是无穷无尽的辛酸和敬意。


    哎呀,哪里有什么天堂和地狱啊。衣食无虞,一生幸福平安,就是无双的天堂啊。而那些苦命的,多灾多难的,历来又何尝不是生活在地狱里呢。


    当然,讲究卫生,对身体好,早已是大家无争的共识。但砺炼中所产生的强大免疫力,大约才是老天赐予我们每一个人最好的黄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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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12/14 9:48-10:44 南阳/阴冷/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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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由 美篇工作版 编辑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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