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农历二零二三的腊月三十,已能听到稀疏的庆祝新年的花炮声。街上人们洋溢着喜悦,互相送着祝福。我也加入准备年货的队伍,买肉、买鲜菜、贴对联,推陈布新。但岁月是把杀猪刀,对于属蛇的我来说,一步要踏进六十岁。因此过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想到步入老年,内心极度恐慌。甚至已有几晚上睡不着觉了,接下来可能马上面临生命的轮回,总感觉怎么一晃就老了。
几乎是一转身、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六十岁的风口。人生四季一步掉进了晚秋的荒凉,曾经是岁月繁华中绽放的美丽,却落下满地黄叶和残花。有的人走着走着已经掉队,仅是几句唏嘘和叹息。厌烦了职场的逢迎和变脸,羡慕过不受羁绊的自由,一切都像烟云随风飘散。
微风吹开卷藏进岁月的白发,抹不平一道道褶皱的脸颊。现实很骨感,回忆却那么美好,往事像电影开始回放了:
我们是听着样板戏入学读书的。传统的剧目如《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等大人小孩都能哼上几句。记得我家里的土墙上贴着《红灯记》剧照。村里和学校的文艺队都是唱选段,乐队很棒。每天背上多重花色布料缝制的书包,唱着《我是公社小社员》去上学,我当时用着花五毛三分买的吸墨水钢笔,学完了语文和算术。英雄牌金笔很贵,一般人买不起。那时候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慢,总是盼着下课,盼着放假,盼着过年的快乐时光。不过那时老师们很敬业,知识讲的透,基本上当堂课就能消化,作业很少。小伙伴一起推铁圈,打陀螺,玩四角牌,碰溜溜球,跳绳蹦高,无忧无虑,快乐无比。
那时候,上夜校点煤油灯,电还没有普及。听说哪村演电影,还跑去看。最爱看当时的反特片电影。对那时的电影名称、演员名字、插曲等记忆犹新。如记住了《小花》《黑三角》《庐山恋》里的演员张瑜、陈冲、王伟平、郭凯敏、李秀明等,《妹妹找哥泪花流》、《边疆的泉水清又纯》等老歌至今会唱,一本明星剧照的挂历很亮眼。
考上无极师范不是初衷。可在计划经济时代,一步农转非,吃上商品粮,解决了家庭的困境,短暂迎来了村里人惊羡的目光。上学后结识到新同学,他们个个人中龙凤,可谓精挑细选。才知道走出县城,天还很高。有过对岁月的迷茫,有过将为人师的不甘,想着改变命运,终究是天不眷我。
那时特长生很受青睐,练体育的健步如飞、学音乐的醉里弹唱、学美术的点墨成画,爱好文学的文采飞扬,都让没有一技之长的人羡慕不已。
参加工作后就挣工资了,不再和父辈们一样争秋夺麦,脱离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生活。刚上班时工资很少,每月仅有49.5元,以后逐年提高。十几年后同一起跑线的同学同事渐分高下,有的成长为业内精英,有的当了校领导,有的调离了教育岗位,有的从政当了干部,不过我仍默默无闻,无所建树。
从二十岁参加工作到六十岁退休,四十年弹指一挥间,让人倍感惋惜。无论平庸和蜚声,都将接受命运的转弯。
回想这一生走过的路,大字写着平凡。一年一年风霜遮盖了笑颜,熙熙攘攘,利来利往。
终于知道,三年中师,是书写人生的起点,饱蘸青春的笔墨,一笔一画写了四十年。写上酒后的酣畅,写上理想的丰满;写上工作的劳累,写上无奈的心酸。
一年前,卷本开始擦拭风干,一点又一点,直到白纸还原。从一个个故事,到一个个名字,像冲刷掉字迹的黑板。
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无论多么辉煌,都要经历春夏秋冬,都要面对日出和日落。
山盟海誓的爱已随风,刻骨铭心的恨亦飘零,一切都不能重来,该释怀了。
马上十二点了,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二零二四,除了年龄走向夕阳的余晖,一切都是新的。六十别慌,让时间放慢。向着快乐、健康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