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

一江春水
创建于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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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爷爷姓刘名贵,可是他一辈子也没过上富贵的生活。

爷爷出生在清原一个偏远贫困的小山村,三十多岁才结婚生子,婚后也没有分家独立单过,而是同哥哥嫂子一家子人在一起生活,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贫苦农民。爷爷给我讲的最多的故事就是他到日本人开的矿山“磨洋工”,还有就是给地主老财“扛年种”打长工。

爷爷头上有一块很深的伤疤。儿时我趴在爷爷的肩头上摸着伤疤问爷爷是怎么回事?爷爷说是扛活时被把头拿搞把给打的。

记得文大刚开始班级开批判会控诉万恶的旧社会时,我还以爷爷头上的伤疤为证痛哭流涕地发言,“牢记阶级苦,不忘血泪仇。”

爷爷自己没上学读书,却省吃俭用供他的儿子读了四年私塾,为爸爸后来的成长发展打下了基础。

爸爸1947年为逃避国民党抓兵,跟着叔伯嫂子娘家大哥刘志臣来到抚顺西露天矿机务段当了一名司旗。解放后组织上看我爸爸有点文化就培养他做了医生。当生活稳定下来,我四、五岁时爸爸就把爷爷从偏远农村接到了城里来生活养老。

这张照片就是爷爷刚进城时我们一家四口拍摄的“全家福”。是爷爷留在世上唯一的照片。我现在还依稀记得,那天当爸爸妈妈站好,爷爷抱着我坐好。大人们高高兴兴地准备照拍时,我看到那个蒙着黑布的“怪物”惶恐不安,扎撒着胳膊挣脱要下地,爷爷气定神闲,爸爸一脸怒气,妈妈一脸慈爱无奈。

爷爷来到我们家后,很快就融入了我们家的生活,给我带来了无尽的幸福和欢乐。

爷爷那时身体很好,闲不住,就在周边刨了不少地,种了芸豆、茄子、小白菜等蔬菜,既节省了家里的开支,又丰富了家里的菜篮子,改善了伙食。

爷爷平时抽旱烟,买烟叶从来不跟爸爸要钱,而是到露天矿大坑边捡些废铜烂铁卖个三元两元自己去买。后来等我长大一点,又把卖废品的钱给我放进一个用奶粉盒制作成的储钱罐里,留着上学交学费买书本。

我没上学时,爷爷常带我钻“地洞”过“天桥”到“新抚顺”(即现在的道街)和欢乐园游玩,饿了就花八分钱买一个大麻花吃,感到又香又甜非常美味。

那一年,大跃进,市里举办“红旗庙会”,大街上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爷爷领着我逛了好几天。

爷爷还养了一只身上带花纹的大黄猫,浑身毛皮油光锃亮,冬天平房屋子里冷,夜晚我就抱着大黄猫睡觉取暖。一次把大黄猫搂的太紧了,大黄猫拼命挣扎,把我大腿根都挠破直流血了。后来有一天大黄猫尾巴不知在哪里被压掉半截,血淋淋的,我很害怕。再后来,大黄猫自己不知去了哪里,再也没有回来。

我8岁时妈妈因心脏病脑溢血病故,爷爷又成了我的保护神。爷爷承担起了我们一家三口人的全部家务,每天洗衣做饭把家收拾的井井有条。

记得那时候居民组推广“粮食增量法”,爷爷积极配合响应,还把淘米水积攒起来沉淀成“淀粉”蒸成“小窝头”吃,受到居民组干部的表扬。

爸爸年轻,后来又给我娶了后妈。后妈脾气不好,我常常因为调皮捣蛋不听话惹祸挨打。爷爷就挺身而出替我背黑锅以减轻我的罪责。

爷爷去世以后不到一年我就出了车祸,成了一个残废,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经历了更多的磨难和丰富多彩的苦辣酸甜!

1963,我12岁那年,爷爷病倒了,住进了医院。我那时已经上小学5年级,放学找到医院跟爸爸说我要陪护爷爷一晚。爸爸同意了。那天晚上我给爷爷洗的脚,喂的饭,第二天早上我又给爷爷洗的脸。同病室的病友都夸我人小懂事孝顺。岂不知这是我第一次给爷爷洗脸洗脚喂饭,也是最后一次给爷爷洗脸洗脚喂饭。

爷爷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却从没得到过我一丝一毫的回报。

爷爷那次住进医院,就再也没有回来,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爷爷生无所求,死亦无所憨。没有追悼会,没有告别仪式,就那样静悄悄地走了。但爷爷死后却给我们家带来了“鸿运”。

那时候国家还没有推行火葬,爸爸买寿材入殓把爷爷灵柩运回清原老家,又请叔伯嫂子的老父亲——一位在当地负有盛名德高望重的风水先生在老家附近的北大林南山选了一块“风水宝地”下葬了。

随后住在老家的伯父陆续把原来葬在清原县城南边的祖坟迁移了过来。又经过几年的开垦扩建,形成了一座具有一定规模的“刘家坟”。

几年之后,有南方知名风水先生来此替人勘察选坟地,路过“刘家坟”,看到我爷爷的坟墓说,这坟头占到风水宝地了,这家人家将来会出县官和大学生。

我和爸爸听了,不以为然。但是一直生长在农村的伯父家的哥哥听了,却记在心上,如鲠在喉。

特别是多年以后我还真的担任了一个市直部门的副局级领导干部、我儿子读了研究生以后,我那哥哥更是耿耿于怀、心理极不平衡。每次见到我们,都会絮絮叨叨地唠起我们这一脉抢占了风水的事。

爷爷啊,你要是天上有灵、地下有知,也保佑哥哥家的子子孙孙都当县官、上大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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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由 美篇工作版 编辑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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