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开始学功了。第一天,讲准备工作。不管做什么运动都要准备,预热活动,练这个功也一样,要做准备,这个就叫预备式。预备式第一个动作,松静站立。我心想,站还需要讲,站好不就得了?可是毛老师一讲,我就懵了,松静站立是外形简单而内涵丰富,里边蕴含了平阴阳,通经络、调气血的作用,其实说到底是放松站好,并且松而有型,不是一摊泥,大道至简。我可能就不知道啥叫放松站,以前练的都是抬头,挺胸、收腹,全身紧张的,现在让放松站好,一时间还没有找到这个度。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吧。就这样每天一点点地学习,一点点地进步。 学功不是生活中的全部,其它时间就去想以后怎么办。对出院后不接着治疗还是有点担心,所以我就去医院搞了一堆药,去书店买了几本关于养生的书,关于吃喝睡眠全方位的搞了起来,每天过得还算充实。学习占用了很多时间,想病的时间就相对少了,尽管所有人都说这个癌是幸运癌,可是手术的后遗症让我一点也没有感到幸运。
手术的创面较大,切断了很多神经,术后肩膀上像压着一块大石头,非常沉,导致我总是用一个手抱着另一胳膊使劲往上抬,导致左肩比右肩高出了许多,走路整个人都是歪的,脖子也是硬的,左胳膊根本无法正常活动,像每天穿内衣这个简单的动作我都无法完成,还需要爱人帮忙,那个胳膊连门都打不开,为此我哭过好多次。我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按摩和热敷,还去医院的康复科按摩了一段,其实根本没有效。神经断了,按摩怎可能接上呢?最愚蠢的是,我用很热的热水袋去热敷我那没有知觉的脖子,由于水太热,热水袋把锁骨上烫出了水泡,由于没有知觉根本不知道。
得了病,自然就会搜集各种治病信息,各种别人成功的信息。原来单位的一个同事得了子宫癌,她家里条件好,生病后天天吃“中华某芝宝”,据说病好了,但是花了可以买一套房子的钱。可是那个时候我们住的蜗居不足七十平方,手中并没有多少钱可以让我效仿人家。有时候还怨恨过爱人,我得了癌症,你怎么不会像人家这样也买点这个东西让我吃吃呢?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有一天,接到一个功友传来的信息,上海有个教授能用中药加吃某某粉治好癌症,并且这个教授已经来郑州了,我们要组团去看病。于是我就跟着别人去郑州找了这个教授,搞了二十付中药,买了三瓶“某芝孢子粉”,每瓶三百六十元。我对这些东西寄予厚望,认为终于可以有药可吃了,这个“某芝孢子粉”虽然和我那位患癌的同事吃的“中华某芝宝”名字不一样,但我认为内容一样,感到很欣慰。可现实把我教训得老老实实。这些所谓“神药”吃下去后搞我得天天拉稀,没有食欲,一气之下,把剩下的十几付药全扔进了垃圾桶,那个“某粉”也被扔到了一边。
日子一天天过去,学功的进程还算顺利,花了快一周的时间,终于学会了一个基础功法自然行功。每天老师耐心教,我也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终于练的有点样子了,就想找地方单独去练练。人在学习的过程中,总是选择性耳聋,老师说的东西太多,啥都想记住,最终记住的都是自己认为重要的。比如,基础功法里的中度风呼吸法自然行功,老师说了很多东西,我就记住了脚跟先着地,还有风呼吸提高血氧量。自己一个人练功时,就按自己的理解去练,老师说的要点啥也没记住,但记住了脚跟先着地好。于是我就自己脑补,既然脚跟落地有那么好的作用,如果用点劲,效果应该更好。还有那个两吸一呼的风呼吸,既然能够提高血氧量,那应该是吸的越深越有力才好。就这样自作聪明地练了一个早上,练得我头晕眼花、胸闷、脚跟疼。心想,难怪人家说这个功厉害呢,一次都练得我头晕眼花的,看起来我是承受不了这个功,明天给老师说不学了,省得老师白费功夫。
自己单独练了一天,就出现了严重不适。第二天找到毛老师说明了情况,并表示自己不想练了。毛老师听了以后笑了起来,告诉我,是练错了!又给我纠正了错误,再练果然不难受了。看来,这个功还真不能按自己认为的去练。有了这个教训,以后自己不敢乱跑了,每天跟着老师练功,有啥事就随时就解决了,学习进度显然快了很多。三个月过去了,我差不多把该学的功法都学会了。练功、吃药,每天忙的不亦乐乎。到了该复查的时间,心里却莫名地紧张了起来,胡思乱想,怕去复查,怕有不理想的结果。可是怕也没有用,还得去复查,但这次复查却坚定了我练功的信心。我们找的还是那个美女医生,我的爱人见她就问:“有人介绍我爱人练气功,可不可以练”?那个医生很肯定地告诉我们,完全可以,因为练气功可以改善血液循环。我听了以后好开心啊,庆幸自己找对了路。我不懂,医生肯定比我懂,医生都说行,那一定是行!这算是我得这个幸运癌后的最幸运的一件事。
由于复查的结果很理想,练功又得到了医生的肯定,复查回来后练功就更带劲了。医生的一句话比毛老师的一百句都管用,自己啥道理都明白,但就是需要权威去肯定,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
有一天练完功。毛老师告诉我,咱们市里有个抗癌俱乐部,每周六在公园有活动,他可以带我去参加。我想,我们这个n线小城市,竟然还有抗癌组织,并且叫抗癌俱乐部。我的视野中有个矿工俱乐部、神马俱乐部,俱乐部都是搞文艺活动的。癌症的俱乐部搞什么,难道得了癌还有心思去搞文艺活动?心里很好奇,也没有过多地问,等待周六去一看究竟。
平顶山市河滨公园北门往东去有一片柏树林,那里就是俱乐部活动的根据地。周六早上,我早早吃了饭,骑自行车来到约定的地点。到那里一看,有差不多二十多人在练功,心想,得癌的人还真不少!以前也从这里走过,没有什么印象。活动显然是没有开始,我干等也没有意思,就加入到了练习的行列。八点左右,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来到了练功点,他大概七十多岁,步履矫健,声音洪亮。他给练完功的功友们打着招呼。毛老师也马上叫上我,给那位老先生做介绍。
毛老师对那位老先生说,这位是小辛,她得的是甲状腺癌,在矿区文化宫跟我学了一段时间了,今天带她过来让老师指导一下。原来这是老师的老师!毛老师又给我介绍道,这位是我们俱乐部的负责人宋宝泉老师,是我们平顶山市的抗癌旗帜,他是肠癌的,癌龄26年了!
我的认知又一次被颠覆!我认识毛老师时,感觉毛老师就很牛了,眼前的这位才是真正的牛人!宋老师很热情地和我握手,我从他的手中感受到了力量。遇见新人加入,第一件事就是开导,也就是树立与疾病斗争的信心。这个环节,虽然在跟毛老师学习时已经进行过了,再次进行一点都不多余。他给我讲的时候,练完功的人慢慢都聚在了宋老师身边。他指着那些人一个个给我介绍,这个是肺癌的,那个是乳腺癌的,还有肾癌的、子宫癌的、肠癌的……看他们个个精神饱满,满脸笑容,如果不说,怎么会把他们和癌症联系到一起?大家如同打开了话匣子,都给我介绍自己的经验。怎么吃、怎么练、用啥药、怎么走出得癌的阴影等等,个个不亚于专家。我非常感动,没想到一群患癌的人,还可以这样有质量地开心地活着。宋老师给我讲了他的经历,1981年他患肠癌,由于身体太弱,经受不起化疗,两个疗程后只能放弃治疗。想吃中药,单位不报销,自己也没有钱。走投无路时,碰到了郭林新气功,从此不管严寒酷暑,他都没有停下过练功的脚步,身体也越来越好,直到完全康复。1995年,平顶山矿务局总医院发起成立了抗癌俱乐部,他就成了俱乐部领导班子中的一员,一直在从事着帮助癌友们康复的工作。虽然是俱乐部的领导,可这个领导除了奉献之外,没有任何报酬。
我听了以后,感觉这个老人太伟大了,没有任何报酬,一直在无私付出这么多年!人做一件好事很容易,但是数年如一日地做好事,得有多高的境界啊!心中充满了对宋老师的崇敬。那天,宋老师和大家对我说了很多,他们说的话句句都说到了我的心里,我的想法他们是那样地理解,从他们那里得到的是满满的信心和温暖,也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那天人们都很兴奋,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大家戏称这种活动为“话疗”,形式简单自由,威力却远超“化疗”,不生病的人,不深入这个群体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人是如何生存的?走近了才知道,他们远比健康人坚强,他们更懂得珍惜生命,更懂得互相关爱,他们个个都是生命的英雄!
从公园回来,我非常兴奋,好像电影上演的地下党员和党组织失联多年,又终于和组织联系上了那种感觉。终于找到了组织,有了归属感,有了安全感,有那么多和我一样的人在一起前行,我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温暖的家,那就是抗癌俱乐部。这种心情常人是无法理解的。为了全身心地投入到康复锻炼当中,爱人和孩子都在婆婆家吃饭,我自己照顾自己,每天就是做饭、吃饭、练功、看书、睡觉。到了公园看到功友练功,自己生怕比别人练少了。和大家在一起时间长了,就像一家人,无话不说。到了练功的地方,先放眼一望,看看伙伴们谁来了,谁没来,没来的一定会打听清楚为啥不来,这样才安心。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每到复查的时候。心里仍然会凌乱一阵。心情常常跟着化验单上的指标跌宕起伏。后来索性不官它了,可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你不去管它了,它都正常了。
练功半年后的一天,坐下来没事回想一下自己练功的成绩。抛开指标的问题,生病前久治不愈的过敏性鼻炎不知啥时候好了,以前总爱感冒,练功后竟然没有感冒过。还有,以前经常做恶梦,睡眠质量差,现在晚上倒下就睡,感觉根本没有时间做梦。有时照镜子看脸色,红润有光泽,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这个功竟然这么厉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