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二年下半年,去厚仁祠堂读初中。当时第一次带着被铺,在家以外的地方住,觉得很新鲜。然而不久新鲜感就过去了,因为不但要用手推车推着柴禾去交柴伙费,每星期还要带不多的大米和其他杂粮蒸饭吃。虽然父母尽量让我多带些大米杂粮,可对于正长身体的人来说,吃饱很快就又饿了,毕竟当时的油水太少了。每星期最起码两次从这桥上过,走了两年,似乎对此桥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桥的西头,有一亭,要是在阴天,似乎还有的阴森的感觉。一九七四年下半年,经过推荐,去里溪读高中,当时都是走路,此桥成了必经之路。大概是一九七五年吧,拆了老桥建新桥。老桥的面貌,不复存在,我找了近四十年的时间,也没找到老桥的图片。新桥边上,有渡槽用于水利,再后来桥又重修一次,成为今天的面貌。
大概在二〇一七年,在桥头出现两块不伦不类的牌子:
全大桥?励山?
前者除了永康话同音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者根本就是错字。
故而有了考证一下全大桥的想法。
全大桥,后来找到了,出自一九九〇年出版的《永康县交通志》:
原来如此。民间一直在叫的“船垛桥”,被莫名其妙的冠以“全大桥”,原来状物(其桥墩也叫桥垛,形似船而得名)的名称,变得不知怎么回事了。
其实,船垛桥有正式的名字:“永丰桥”。
光绪《永康县志》卷二:建置桥梁 载:
东南......曰永丰桥:去县三十里。贡生李鸣球等倡首捐建,陈汝超助铺桥面石栏,共费白金四千两有奇。
查《厚仁李氏宗谱》:
查《平舆陈氏宗谱》:陈汝超,东宅也就是石雅人。谱卷三有“太学生旌奖议叙起发公行状”一文,中有“道光间常约绅董于三十九都船头造永丰桥”句。
另外,光绪《永康县志》还有两处有关陈汝超的记载:一处是卷六,咸丰二年 旱大歉,知县汤成烈捐赈,巡抚提请分别议叙:有陈汝超。一处是卷十,列女节:陈汝超妻李氏,二十二岁守节,详请奉旨建坊旌表。
由此可见,由他们倡捐建,似乎是可能的。
然而,在《厚仁李氏宗谱》的文集里,还有一篇“重修永丰桥记”:
由此看来,永丰桥的建造修理,好像是板上钉钉的了。
一九九四年,我主持重修了舘头李氏宗谱,里面却有明证:永丰桥修建于乾隆庚午(1750年),并记载在乾隆丁丑(1757年)重修的《华溪李氏宗谱》卷一文集的“营建”里:
其间厚仁上、下石步的记载文字,可从万历《金华府志》和正德《永康县志》里得到印证:
而乾隆丁丑谱中“永丰桥”里,详细记载的倡议捐建的人名,在《华溪武平李氏宗谱》卷十五第十八世懿字辈里,都能一一对应的找到。
而在同治戊辰(1868年)《华溪武平李氏宗谱》卷文集里,有一幅“境址图”(其实在康熙丙午1666年的宗谱里,就有此图和境址图说),里面清楚的标注着“永丰石桥”:
康熙丙午(1666年)《华溪武平李氏宗谱》目录
综上所述:光绪《永康县志》里有关“永丰桥”的记载,参考《厚仁李氏宗谱》和《华溪武平李氏宗谱》,李鸣球和陈汝超,可能只是重修而已。而真正的倡建和始建人及建桥时间:
乾隆庚午,新店亦岐、亦天、亦珊、唐臣(若宴,国子生)自秋徂冬,工即告竣。甚至连石板的尺寸都写得清清楚楚,还在永丰桥的西头,创建一亭(实际上是茶亭,提供凉茶,资费随缘,以资修桥),后又积资放贷,以息采石,作修桥余资。由此推算,新店造永丰桥,比李鸣球和陈汝超,最起码要造七八十年。
另外,真不想用“全大桥”这个名称作题目。但官方已经作此称呼,想改可能不易。我还是喜欢民间俗称的“船垛桥”。